许久不曾睡的这般沉了,王夫人翻了个身仍旧有些困倦想要再眯一会儿。只是鼻间那股腐臭的味道,熏得她不得不睁开眼睛。
不悦的睁开眼睛,王夫人刚想唤金钏进来侍候就被眼前的一幕惊掉了下巴。
双手下一意识的捂住嘴巴,看着面前的一幕
与她同枕一个枕头上的是个女人的脑袋,眼睛瞪得极大,却满满的死气。苍白的脸上还带着两道外翻的疤,疤痕处有血迹却是已经凝固的黑红颜色。头发凌乱的就跟鸟窝一般,嘴唇青紫,鼻间竟然连一点呼吸都没有。
就像死了一般。
视线顺着脑袋往下看,女人侧躺的身子面对她,半个身子都盖着她的被子。此时此刻王夫人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竟然还伸出手指轻轻的推了推面前的‘人’。然后下一秒,面前的‘人’身体被她推成了平卧,但是那个脑袋却依旧是面对她的侧头,姿势诡异的叫人头皮发麻……
王夫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后退,然而身体已经被吓得软棉棉根本就不听她使唤了,挪动了半天仍旧是刚刚的距离。而且她嘴巴张了老大,竟是半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人在受到一定惊吓的时候,是发不出声音的,此时王夫人就是这种状态。好在金钏玉钏姐妹都是侍候王夫人的老人,看着时辰不早了,又见王夫人一直没唤人梳洗,便对视一眼,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去了。
“太太,该起了。”
一边往床边走,金钏一边轻声说道。见床帐不停抖动,金钏便以为王夫人听到了她的声音,给了她回应,于是转声对着侍候梳洗的丫头们叫道,“太太起了。”
于是大小丫头鱼贯而过,端盆的,端痰盂,端漱口水的,一字排开站在屋中。金钏则带着妹妹玉钏一左一右站在床帐子前,准备分别将帐子拉开。
“啊啊啊啊啊~~~~~~~~~”
金钏眼神好,一眼就瞧见了床上的情况,当看见床上躺在王夫人枕头上的‘人’时,直接头皮炸裂的尖叫出声。
玉钏被亲姐姐这一嗓子吓得手一抖,也不由的朝床里看去。
哪怕没看见过死人,但那副样子谁看了都知道不是活人了。玉钏不惊吓,直接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而一旁的丫头也是丢东西的,吓腿软的,失声尖叫的,整个卧室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原本婆子媳妇什么的是不能直接进内室的,但内室出了这么大的状况,这些人也不能再在外面装死了,于是一窝蜂的涌了进来。再然后也被床上那场面给惊得忘记了反应。
……
早上的事情闹得很大,最终还是凤姐儿来了才稳定了局面。用帕子捂着口鼻时,凤姐儿都满心的同情自家这位好姑妈。
三伏天跟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躺一床,没被吓死,还没被熏死,真真是福大命大。
叫人将王夫人挪到厢房,又派人请了太医,最后才头疼的想着怎么安置这突然冒出来的女尸。
也不知道谁促狭,竟干出这种缺德事来。这么想的凤姐儿转念间便又想到之前她姑妈去潇湘馆找茗妩麻烦的事,凤姐儿便觉得这事定然跑不了茗妩。
竟然还知道找具女尸体,这是还想抽空照顾一回二太太的名节吗?
不过不论这事是不是林家那姑奶奶干的,只说怎么将这具女尸体不动声色弄进府,并且悄无声息的抬上二太太的床这手段也太神鬼莫测了些。
王夫人这辈子没少做那黑心烂肠子的缺德事,放利子钱,包揽诉讼的事她也是都干过的。年轻的时候,性子不下凤姐儿,若不是老太太在上面压着,你当探春和贾环还能平安出生?
之前拿着块破玉就想栽赃陷害茗妩,若真叫她成功了,她定然是先以偷盗罪坏了茗妩的名声来拿捏林家。之后再以私相授受这种桃色花边新闻做推手,让人以为那玉是她和宝玉的定情信物,彻底坏了茗妩的名节,最后再以救世主的身份站出来以不嫌弃茗妩为由替宝玉求娶这门亲事。
若真叫她谋划成了,就以茗妩的性子,为了黛玉,为了出这口恶气,宝玉怕是绝对活不过娶亲那一日了。说不定就连宫里的元春都得受到不小的波及,不是一条白绫就是终身冷宫的宿命。
如今不过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谁也别说谁无辜。
再怎么说,不是还没死人呢嘛。
╮(╯▽╰)╭
就连一块石头到了贾家,都会变得能言善辩,没事都能生出三层浪。如今这么大的事摆在这里,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各种版本的流言就以荣国府西大院朝外扩散出去了。
不过这一次的事却没能传出荣国府就被凤姐儿摁住了。
二房再怎么糟心,但荣国府却是他们大房的。出了这种事,一个弄不好就得连累他们大房。往大了说,国公府门禁如此松泛,家中女眷哪还有名声可言?往小了说,人家又一定会觉得这是他们大房容不下二房,特意做的手脚。
因此,这种事情必须摁死在府里,绝对不能传出去。
好在贾琏袭爵后,凤姐儿的身份水涨船高,身边再有几个宫里搏杀出来的心腹帮衬,这事还真叫凤姐儿给摁了下来。
王夫人受了不少的惊吓,太医来了还没缓过来呢。凤姐儿随便找了个园子里花木多,藏了蛇这才吓到了的说词。
太医见惯了宫中以及各府的阴私,也不去较真,只开了压惊的汤药,又留了些安神香便离开了。
王夫人吃了药,又有安神香缓神,随后又叫了金钏随侍这才就着药效睡了过去。
住在西大院后面荣庆堂的老太太也早早就得了消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老太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茗妩。
老二媳妇昨儿白天才找了那丫头的茬,就以那丫头表现出来的性情来说,就是她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