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这话一落,王夫人那带着震惊的,不敢置信的阴狠视线就落在了袭人身上。
袭人原本是老老实实的站在一侧的,被王夫人这眼神看得瞬间软了膝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袭人入府多年,早已经摸清了老太太和王夫人的脾气,这会儿除了认错以外的任何辩解都是火上浇油,于是她就闷声磕头,将老实人的人设表达得淋漓尽致。
“猪油蒙了心的下贱蹄子,好好的哥儿都叫你们给勾搭坏了。”哪怕袭人表现的再老实,也改变不了她摘了桃子的事实。王夫人直接跳起来,三步并两步的冲到袭人面前,就是披头盖脸的骂。
一边骂,一边扇袭人的耳光。那副暴怒又疯狂的样子都能止小儿夜啼了。
她的宝玉还是个孩子呀。
不,她的宝玉就要成为孩子他爹了。
袭人一边求饶,一边却还不敢真的躲开,没多大会儿的功夫整张脸都被王夫人关照过了不说,就连早起梳的整齐柔顺的头发也成了鸟窝。
贾母就坐在上面看王夫人发作,端着参茶喝了大半盏后,这才不紧不慢的劝道,“宝玉去了后边的省亲园子摘花儿,怕是快回来了。”
“……”,王夫人闻言,抬起来的手就是一顿,看一眼形容不堪的袭人,再缓缓看向贾母。
这个老不死的,故意挑拨他们母子感情。
暗暗在心中咒骂了贾母一通,王夫人收回做打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鬓,又拢了拢衣袖,缓缓的又坐了回去。
“什么时候侍候的宝玉?”
“快,快两个月了。”袭人想到她和宝玉在一起时宝玉的年纪,不由庆幸昨晚跟宝玉对的口供,“二爷那日喝了些酒”至于这酒后做了什么,大家都是过来人,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王夫人和贾母听说袭人与宝玉有染都快两个月了,眉头都不由微微皱了一下。不过这个时间倒不是不能接受。
压下仍旧想要弄死袭人的情绪,遂又问起了袭人是怎么知道自己怀孕的,又有谁知道。
出府的事瞒不了旁人,到了这会儿袭人也只能悉数招供了。
等该问的都问完了,王夫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就对着袭人笑了。
“你一直都是个让人放心的,这些年侍候宝玉无不尽力。这种事,按理来说你能为宝玉开枝散叶也是好事。只是宝玉尚未娶亲,就收了姨娘,得了庶长子,终归不美。”和颜悦色的走近袭人,在袭人明显的恐惧神色下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好丫头,如今有两条路叫你选。一条是滑了这一胎,等将来宝玉成了亲,再抬举你。另一条,留下这个孩子,给你和孩子一个名份。”
不傻的人都知道选哪条了,可不傻的人也都清楚的明白越是甜美的糖果就越是裹了du药。
可这会儿袭人用后脚跟选,也不可能选第一条。什么成亲了再抬举她,那不过是漂亮话罢了。就以二太太刚刚恨不得拍死她的狠劲,她能在滑胎过程中跟着孩子一起滑到孟婆桥。所以说,别看是两条路,其他就是一条。
“奴婢听太太安排。”
“好丫头。”王夫人眼底闪过一抹疯狂,随即便转头对贾母说道,“宝玉还是个孩子,又向来淘气,没个轻重。不如先让袭人跟媳妇回去,等胎坐稳了再给老太太请安。”
贾母也是宅斗里的行家里手,一看王夫人这样,就知道她打了什么坏主意。视线与王夫人对上,虽然一时猜不到王夫人想要用袭人做什么,但她却知道如今一边倒的荣国府又有热闹看了。
“你是宝玉的娘,叫你来就是让你做主的。你既觉得好,那我一个糟老婆子还能说什么呢。左不过帮你安抚一回宝玉。”
这对婆媳相视一笑,达成了某种共识。
估摸着时间,不想跟宝玉撞上,王夫人就带着袭人回了她的院子。
等宝玉捧着向枝梅花回来的时候,没看见袭人也没当回事,兴致勃勃的跟贾母说起了这几枝梅花如何如何好看。
贾母也顺着宝玉的话哄着他玩,等说了差不多了,贾母才对宝玉说道,“袭人那丫头我看着也是极妥当的性子,刚叫了你娘来,你娘也说好,人被她领过去了,回来教好了规矩就放在你房里。”
宝玉一听贾母这么说,当即有些不好意思。对贾母笑笑,很是放心的将袭人交给了对他有求必应,疼他入骨的两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他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就要鸡飞蛋打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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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复宠后,二房也不可同日而语了。等省亲的旨意下来了,纵使是凤姐儿也得压下满腹算计,扬起笑脸,仿佛曾经的撕破脸都是假相。
然而贾琏得了爵位这件事情,在王夫人心里是怎么都不可能就这么一笑而过的。这会儿正好有现成的帮手,不谋划一回就太对不起一头撞上来的贱蹄子了。
于是带了袭人回去后,先将袭人安置在角房,命人严加看守后,王夫人一转头就叫心腹将袭人的母兄抓了起来。
悄悄的请了郎中来,确认了袭人真的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后,这才满意拉着袭人语重心长的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