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他的疑惑,米进善再次解释道:“大帅,重庆府有个忠州,忠州下面有个地方,叫石砫宣慰司。”
石砫宣慰司。
刘承宗懂了,那是秦良玉的地盘。
正好张献忠眼下在他身边,便问道:“白杆兵这么厉害,谁也不敢跟他们打?”
“白杆兵?嘁。”
张献忠嗤之以鼻,解释道:“大帅转战西北,不曾进军直隶,因此有所不知,厉害的不是白杆兵。”
“那白杆兵,跟大帅麾下阿六的永宁苗子没啥差别,长杆重甲不足为虑,何况老白杆兵早死光了。”
“石砫土司的儿媳张凤仪、侄子秦翼明、秦拱明领着土兵,都被咱揍过,张凤仪还被黄娃子那帮人打死在广平府的临洺关。”
“甚至就连摇黄那帮川北棒老二,也有姓秦的、姓马的头目,就是石砫人,领着一帮白杆棒贼作乱抢劫,没厉害到哪儿去。”
张献忠说罢,这才对刘承宗正色道:“厉害的是秦良玉。”
提起秦良玉,不可一世的张献忠分外忌惮:“那老妖婆子跟别人不一样,二兄死浑河、弟弟死永宁、儿媳死广平,手握先帝诏书,文武大吏见之礼遇不得猜忌。”
“有这个在,谁都战无不胜,更遑论老妖婆子马上争功一辈子,有武略在身,自然天下无敌。”
张献忠这么一解释,刘承宗就明白了。
像大明这样幅员辽阔的国家,无法依靠单一的阶级与等级制度来维持,需要重重监察、多重管辖,才能使大多数人各安其位。
每个人自其中取利,也必然会从中受困。
就好像一任县官,在战时友军近城,请求进城修整,他职责所在,万万不敢将军队放入城内。
因为军队在城外对他没有影响,可是一旦进城哗变,他的责任就大了。
人永远会扯后腿,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人扯后腿。
天启皇帝给秦良玉的诏书,起到的就是这个作用,文武大吏不许猜忌。
秦良玉带兵进哪座城池,就能进哪座城池,反正皇上发话了,就算她的兵把城拆了,责任也全在天启。
这意味着,在石砫说一不二的秦良玉,出了石砫,做事依然能一路绿灯。
这本就是战斗力。
“若是如此,你回去告诉高师傅,条件我答应了。”
刘承宗笑着对米进善说道:“让他不必担心石砫土司,等进了四川,我来对付她。”
秦良玉的部分战斗力,来源于皇帝的威信,使文武官僚不能掣肘。
那么对刘承宗来说,现在的秦良玉,能力已经减弱了。
因为四川被陕西、青海、湖广包围,已经很难联系到朝廷。
只要截断四川与外界的联系,四川官员很快就会开始扯秦良玉的后腿。
不过还没等米进善离开,殿外就有羽林郎快步走来,在刘承宗耳边低语几句,让他瞪大眼睛。
在崇祯八年马上结束的腊月底,失踪月余的河南总兵张一川,居然派人把信送进了西安府。
刘狮子当即劈手夺来书信,拆了蜡封展开书信,可是才刚看一句,就翻起了白眼。
只见那信的抬头赫然写着:卑职张一川,恳请大帅册封卑职做皇帝。
下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