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昆就站在他旁边,嗓音略显疲态:“还要走?”
“去医院那边住。”
“你怎么也不住家里?”
这个“也”字让他手指停了下,很快,陈赐低声:“没什么好住的。”
没过几分钟,他重新起身。
“院长还在等,先走了。”
说罢,笔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走得干脆利落,未作停留,只是路过某个房间时,好像很轻、很轻地——
停顿了一下。
医院离得近,手续并没办太久,临近十二点,陈赐拿到钥匙,住进自己的房间。
科教楼的环境很好,宽敞舒适,打开窗就能看到对面公园的绿植。
对门的室友理着平头,热心快肠地帮他布置,并盛情邀请他一起出去买个水果。
他想起自己也有东西要买,于是点了头。
但刚走出不远,这室友临时变卦,将他拽进人潮里。
“今天圣诞节,要不逛逛?”
公园里人声嘈杂,乐声轻快。
宋嘉茉抱着束花,陪小羊逛完灯展,又去了迷宫。
——不得不说,在人满为患的公园里,选择走迷宫,真的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
她几乎是被人潮推着往前走,根本不能自主选择路线,两旁视线被挡住,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出口,大家齐齐往外涌。
看着面前宽阔的马路,她愣了一下,很快,被身后的人重重一推,撞上前面人的肩膀。
宋嘉茉头脑发昏,看到那人转过身来。
她捂住额头,连忙开口:“抱——”
抬眼那一刻,所有的话卡在喉咙里。
咫尺之间,光影摇曳。
这人真实得仿佛虚幻,是梦里梦外看过无数遍的样子,眉眼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却仍旧带着几分凛然意气,高挑而清隽,仍然是人群里最出挑的那一个,好像瘦了些,变得更挺拔,肩膀愈发宽阔,是能担起一方天地的模样。
手中花束怦然坠地,她心脏猛地漏了几拍。
一下,两下,好像不会跳了。
陈赐看着她,微蹙的眉心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很快又被抹平。
暗流涌动,悄无声息。
生涩的疏离,纠缠的亲密,冷空气被无声点燃,四目相对之间,涌起缱绻而生冷的白色雾气。
他眼睫下敛,喉结轻轻滚动,视线低缓而压抑,像午夜里浪漫又幽远的大提琴。
她听见他说——
“抱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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