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毕业的警校生们在傍晚才得知了那场夺命烟火,而此时东都百货公司的六楼已经尘埃落定,只剩下废墟和尘土。
他们离那场死亡足足隔了三个小时的时差,然后在三小时后带来了一个二手消息。
诸伏景光在看见黑田兵卫风尘仆仆的出现时,就有了不好的感觉。就像十五年前一样,诸伏高明也是风尘仆仆的回来,告诉了他一个噩耗。
而此时同样从长野县走出来的警官推着那辆眼熟的雅马哈出现在他面前,带来了另一个噩耗。
他只是寡淡的说了一句:“那小子殉职了,我把车送回来。”
然后他便闭口不言,连句“节哀”都没有,就这样要沉默的离开。
“谁啊?”酒精上头的降谷零不加思考的顺口问道,他在黑田兵卫的沉默里投出疑惑的目光,又把目光移动到那辆雅马哈上。瞳孔一缩,像是想到了某个缺席的人,木愣愣的立在了那里。
半晌,他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谁啊?”
声音却是颤抖的。
萩原研二头一次这么憎恨自己的洞察力,他仔仔细细的分析的黑田兵卫每一个微表情,他看见了“悲哀”、“麻木”、“怜悯”……
唯独没看见他最想看到的“玩笑”。
也是,谁会和一群陌生人开这种过火的玩笑?
萩原研二仿佛变成了一个哑巴,几度张嘴,却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这不是一件可以玩笑的事!”伊达航拔高了声音,“黑田警官!无论为什么说出这种话都是非常失礼的!那家伙怎么能开这种玩笑?!”
可是那家伙漫不经心的话却在彰显着存在感——“死亡不是一件可以玩笑的事,毕竟是有人会真真切切为你伤心的。”
而松田阵平不以为然的挑眉嘲笑,或者说是很以为然。他快速的掏出手机,三两步冲到黑田兵卫前面,拦住了他的去路。
松田阵平几乎要把通话记录怼到了黑田兵卫面前,看似条理清晰的反驳这个恶意的玩笑:“骗人的吧?那家伙不久前才给我打完电话,他活蹦乱跳的正和他爹斗智斗勇呢!”
“好啦好啦。”他轻快的拍了拍黑田兵卫的肩膀,另一只手搭在雅马哈上,“快告诉我那家伙躲到哪里去了,这可骗不了我,再不出来我就要把他的雅马哈拆掉了哦。”
他重复了一遍:“这次就不会给他修好了。”
而黑田兵卫只是沉默的看着他,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无声的安慰。
“骗人的吧?”松田阵平低声喃道,随后他的声音又猛的拔高,像是要给自己多几分不存在的底气,“那家伙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说他被他爸扣押了,他当时躲在洗手间,我甚至听见水声了!”
“而且。”他停顿了一瞬,又在电光火石之间回想起了手滑的录音,“我有录——!”
这句话戛然而止,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把录音删掉了。
因为手上有油,点了好几次才删掉。于是记得格外清楚。
松田阵平好像找回了点理智,又细细回忆了一遍那一通电话,眼睛里难得透出点茫然,他这时候才发觉那家伙从头到尾都没提过对未来和明天的任意一个字,只有他一个人自顾自的假想,而那个人在鬼扯里隐瞒了一切。
他说,明天再回来吧。
那个人说,嗯,别等我了。
佐川涉那个烂人混蛋从来都只会吊儿郎当的喊他松田,寥寥无几喊他名字的时候都是用那种千回百转的调子,像是腐烂的沉香,带着点讨好或者恶意,光明正大的在脸上写着“我好烂大家一起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