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插不上嘴,尤其是听了太子方才什么“亲热都惦记他”,更是惊得魂不附体。
在盛公公看来,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太子殿下为何煞有其事似的。
何况昨夜宋皎做了噩梦哭醒了,也确实是有的。
盛公公心头大乱,刚才他在外头还没进来,就听说太子打发诸葛嵩去江南道,正不明所以地拦着诸葛嵩问,如今听了这番话,才知道了症结。
“殿、殿下……”盛公公想到宋皎有了身孕,不应该在这时候动气,而且太子的样子看着……连他都不寒而栗,“您、消消气!”
太子的那声“滚”还没出口——
“到底什么?”宋皎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赵仪瑄,平静地:“确实,我并没把侍卫长看做是东宫内卫。”
在这一刻,赵仪瑄突然仿佛看到了程残阳在朝自己笑。
难道真的要“同病相怜”。
这么快轮到他自己?
太子越发逼近宋皎,低头,细看她的双眼:“那你把他看做什么?嗯?”
“我把他……”虽然宋皎这会儿忘了惧怕,但给太子这么近的盯着,让让她有一种无形的威慑压迫感,她深吸了一口气,清清楚楚地说道:“我把他看成我的朋友,就像是程师兄一样的人!”
赵仪瑄微微一怔。
宋皎定了定心神:“在殿下的眼中,他是您的人,东宫的内卫,但是我不能跟殿下一样视若无睹,我不习惯……就像是你昨晚说过的,体己话,是只有两个人知道的好话,以及那些只有两个人能做的事情,我不习惯叫人旁观,不习惯我的朋友看着,这过分吗?”
大概是因为“体己话”以及“只有两个人能做的事”,太子的脸色略略缓和了些。
宋皎继续说道:“至于昨夜所梦,我也不知为何会突然梦见,我没法儿解释,但是……侍卫长他不仅救过我的命,我也很知道他的为人,他向来忠心于殿下,却换来殿下这些无端猜忌,我替他不值,你不该那么对他!”
赵仪瑄的脸色又冷了下去。
盛公公听了宋皎的解释,总算是心安了。
他当然也相信诸葛嵩的为人,同时也并不怀疑宋皎的品行。
但自家主子的性情却总是那么的难以捉摸。
“殿下,”他勇敢地试着打圆场:“宋尚仪说的有道理啊。”
“对什么?你也跟着造反?”赵仪瑄一腔不能冲宋皎发的闷气,都发在了盛公公身上:“你也要去江南道是不是!”
盛公公呆若木鸡。
“罢了,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宋皎心头一凉,无声地一叹:“殿下若没有其他吩咐,且容我告退了。”
“宋夜光,谁许你走了,”太子冷冷地:“你还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知道!”宋皎心里难受之极,“是殿下的奴婢!”
盛公公听出了宋皎颤音里的一点哭腔,这瞬间他忘了惧怕,张手挡在太子面前,他焦急地像是个护雏的老母鸡:“殿下!您怎么了!难道忘了宋尚仪的身子是禁不得吵闹生气的?天大的事儿好好商量么!再说尚仪说的……也没有错,何必又生气呢?”
门外两个嬷嬷听了这半天,便也走了进来:“请太子殿下息怒。”
东宫宋尚仪,得罪了太子的消息,在宫内不胫而走。
王嬷嬷早就先一步去了养心殿,跟皇上禀告了两人争执的情形。
皇帝先是问:“宋夜光的身子没事儿吧?”
王嬷嬷道:“先把过脉了,虽然受了点气,但没有大碍。就是……”
“怎么?”
“宋尚仪出宫去了,听说是要回家去,然后还要去程御史府上之类的。”
“呵,”皇帝不以为然地笑了:“女人,都是如此,朕听说民间的女子在婆家受了委屈,便常常会回娘家去,这宋夜光竟也是不可免俗啊。”
王嬷嬷应酬地笑了笑,她没敢提醒皇帝——夜光出宫是昨儿就定下的。
魏疾在旁说道:“这宋尚仪胆子太大了,竟敢那么对太子殿下说话。”
皇帝却仿佛早就料到了一切:“看吧,日子一长,总要有龃龉的,寻常小夫妻成亲,还有个言差语错呢。何况是太子,他的那种脾气有时候连朕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