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大盛的仗队正在准备,长长的队伍蔓延了很远。
一辆巨大的圆顶车舆停在下面,前方套了四匹骏马,鬃毛鲜亮。
贺温昌站在船板前,身后两名内侍半弯腰身,臂间搭了拂尘。
“阿铮,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去东陵,别到时候让人把咱俩全一窝端。”
殷铮刚从青山镇回来,站在贺温昌身旁:“当然,臣惜命,可不想陪着殿下送死。”
“大逆不道,”贺温昌送出四个字,语气却没有责备之意,“你也觉得我这一趟东番之行是送死?”
“殿下向来洪福齐天,”殷铮抬抬肩膀,疼痛让他皱了眉,“不过,我觉得暮川这人不可信。”
贺温昌手扶着船栏,笑了声:“你不准动他。我说阿铮,你这些日子装的不累吗?明明是一只狼,还偏佯装成一只羊,我看着都替你憋屈。瞧瞧,这还是我们那天不怕地不怕的阿铮吗?”
“跟殿下说一件事,仇浮我撤回来了。”殷铮慢条斯理的理着自己的袖子。
“成成成,本宫错了。”贺温昌抬手拍拍殷铮的肩,妥协道,“你把仇浮先留下来。”
殷铮挑着眉,不置可否:“殿下跟妙意说什么了?你这么忙就别添乱了。”
“苍天可鉴,”贺温昌干脆搭上殷铮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架势,“你我是兄弟,我能给你添乱?要做那也是为你两肋插刀。”
殷铮不客气的抬手扫掉肩上的爪子,嘴角懒懒一扯:“别,殿下的刀还真指不定就插着我两肋了。”
贺温昌叹了口气,指着自己的心口一副痛心疾首:“吾心甚痛!”
殷铮微欠腰身,做了一礼:“恭送殿下,此行顺利!”
贺温昌正经了脸色,望去东番的国土:“阿铮,城里有灯会,今日乞巧节。”
“七七?”殷铮扫去雾色笼罩下的城镇,“你也觉得我该带她去看灯?”
“看灯?你怎会这么想?”贺温昌回头来看着殷铮,露出苦笑,“本宫是在想,咱俩年纪差不大,你孩子都三岁了,可我的东宫还是空的……”
他长叹一声,迈步踩上连接岸边的船班:“凄凄惨惨戚戚!”
两名跟在身后的内侍赶紧跟上,虽然他们的主子说话和气,可他们跟的久了,自是知道贺温昌的温和也只是表面而已。
贺温昌上了马车,仗队开始前行,正式踏上去都城的道路。
。
沈妙意的房间里,被送进两口大箱子。
打开来是她最熟悉不过的东西,一本本的书册,那是这些年来她收集的关于药草、香料的书,还有她亲手撰写的笔录。
箱子的角落里有一个布袋,不算大,完完整整、鼓鼓囊囊。
沈妙意把口袋打开,里面又是许多的小袋子,每一个上面都写了字标记。
殷铮走进来,蹲在箱子前,顺手抓起一个小口袋:“凝云兰?”
指尖试着袋子里的事一个个小小的颗粒,像是大米。
“对,凝云兰的种子。”沈妙意把口袋扎好,重新塞回箱子的角落。
袋子里装的就是她收集的花种。比如像凝云兰这样的花,只在雨季开放,且日子就那么几天,还要涉险去山中采摘,地形危险,又要注意蛇虫鼠蚁的。
殷铮明白了,手指搭在箱子边上:“你是想自己种?”
“是去年才得的种子,这还没来得及种下,差点就毁了……”沈妙意伸手盖上箱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