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回事。”
凉风院内,太医们跪倒一排,他们个个心惊胆战地弯下腰,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大气不敢出一下。
薛放离垂首,冰冷的气息几欲凝为实质,发散开来的戾气更是让人畏惧。
“回、回殿下,太子妃脉象为浮紧脉,此为风寒,脉象又微弱,此为体虚,开的药也是以此为基础,对症下药,不应当多日发热……”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一位太医大着胆子开了口。
薛放离听完,森冷一笑,他满面阴鸷道:“不应当?本王今日就是来听你们说这番废话的吗?”
“服下药温度降下,隔日却又开始发热,将近半个月,日日皆是如此,反反复复,全无好转。”
薛放离阖了阖眼,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太医院当真是养了一群废物!”
他怒火滔天,而在屏风后,床帐处,少年似乎被惊醒,他睫毛轻动,兰亭连忙扶着人坐起来,她担忧地问:“公子,你怎么样了?”
江倦弯了弯眼睛,“今天好多啦。”
兰亭又岂是不知他在安慰自己,当即就红了眼睛,“公子……”
病了太多日,江倦是真的没什么精神,浑身都难受,他也真的很累,每一日都觉得很累,不管睡了多久,这种疲惫感都无法获得缓解。
“你让王爷别发脾气了,”
江倦慢慢地说:“他好吵。不陪我睡觉就算了,还把我吵醒,你喊他过来陪陪我。”
兰亭勉强笑了笑,“好,奴婢这叫去告诉殿下你醒了。”
兰亭站起身,面上忧愁不已,在她的心中,其实隐约有一个想法。
公子会病成这样,兴许就是阿难大师说的神魂不稳。
这场病,实在是太蹊跷了。
兰亭叹一口气,撩开罗帐,走了出去,江倦则靠坐在软垫上,睫毛低垂,他一边想事情,一边伸手去抓晃动的珠帘。
兰亭想到了是神魂不稳,江倦也想到了。
万一真的是因为神魂不稳,他会怎么样?
江倦挺茫然的,手指拂过琉璃珠,珠帘相碰,叮叮当当响成一片,江倦的手也忽然被抓住,他抬起头。
“王爷……”
薛放离垂下眼,面上再不见一丝阴鸷,他把那些暴戾与烦躁藏得很好,只是微笑道:“想本王陪你?”
江倦点头,神魂不稳这个猜测,真的让江倦很不安,他不摸琉璃珠了,改为抱住薛放离,主动凑进他怀里。
薛放离揽起江倦,接连卧床两次——先是让人推下楼梯,现在又反复发热,江倦整个人越发的清减,也比以往更加单薄,轻得好似没什么重量,也没什么实感。
“王爷,我会不会一直好不了?”
“不会。”
“那……万一好不了呢?”
“好不了,无非是烧成一个小傻子,本王难道还养不起你这个小傻子?”
江倦:“……你会被笑话的。”
薛放离低下头,轻吻他的额头,“本王倒要看看谁敢笑你傻。”
江倦仰起头,纠正他道:“是你被笑话有一个傻的太子妃,不是我被人笑,我都烧傻了,笑我有什么用?”
薛放离凝视着江倦,没有回答,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地说:“不想本王让人笑话,就早日好起来。”
江倦一怔,不敢再看他,也不敢做什么保证,只是说:“我努力。”
话音落下,江倦在薛放离肩上枕好,有些困倦地闭上眼睛,可没一会儿,他却又自己费力地睁开,尝试打起精神。
“王爷,你跟我说说话。”
江倦倒是爱睡觉,可是这一阵子,他睡得太多了,多到让江倦自己都有点害怕,江倦说:“我不想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