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太棒了,上下班开车吧,别挤地铁了。”
“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那就对了,宝贝,真想你。”他说着,唇靠近话筒,吧唧亲了一口。
时雨抿着唇浅浅地笑了出来,这是她近段时间,露出的第一个暖心的微笑。
挂断电话,裴征动了动手臂,真他妈的疼。
次日傍晚,时雨下班后开车去基地,她迫切地想见到他,他没时间回来,她有时间去看他。
时雨到特战大队后,门岗都认得她,这是前战友,大队长女朋友,不过他们却说,队长不在队里,几天前就走了,一直没回来。
时雨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裴征骗了她,而骗她的原因不疑有他,他受伤了。
她没有打电话给裴征,而是第一次动用自己的追踪技术,很快锁定裴征的位置,宁海军区医院。
医院?他真的受伤了。
时雨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颤抖,她调转头向医院奔去。
她上楼,悄悄靠近病房,裴征正在换药,她站在门口看到了他手臂上的伤,她认得,那是炸弹爆炸后的弹药灼伤,拳头大的伤口,血肉模糊,她脑子嗡的一下,眩晕感让她仿佛置身于炸弹现场,漫天的炮火中,他被火舌包围……
时雨感觉眼前一片漆黑,眩晕感令她几乎站不稳,好在旁边人扶了她一把,而这个人,是四元,“小雨,你怎么来了。”
这一声,唤醒了她,也让正在换药的裴征听到,他猛然抬头看过去,正撞上她惊慌失措又充满恐惧的眸子,心下坏了,“小雨,小雨……”
他叫着她,而时雨却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她应该面对的,但她没办法面对,她转身逃一般的跑了出去。
裴征起身要追,被医生摁住,“没包完呢,你要感染吗,你还想不想好了。”
“死不了。”他抽出手臂,自己捆着纱布追向走廊消失的身影。
他没等电梯,快步从消防通道向一楼跑下去,十二楼,他一口气跑到一楼,看到时雨开着车消失在视线里。
他打电话,时雨一直没有接听,他越发着急,只能不停发语音,【小雨,你接电话,你在哪,你等我,我马上就来找你。】
【小雨,你听我解释,你接电话,小雨。】
他拦了辆出租车回家,她不回消息,他只能等,等她回来。
过了好一会儿,时雨的车子驶了进来,裴征走上前,认真恳切是道歉也是安抚,“我道歉,对不起小雨,我这伤不严重,十天半个月就好,真的是小伤。”
“我不要听你说话,你答应我不再受伤,你为什么不听我的,我已经在控制了,死里逃生,中枪,被弹药烧伤,断胳膊断腿,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她第一次吼了出来,吼着他,“我告诉你不可以受伤,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战场上只有躲和躲不掉,不存在听话不听话,其实他们都清楚,当时爆炸太猛,把作战服撕开一个口子,烧伤了手臂,但面对危险,他也不能退缩,因为完成任何是他的责任,他不能只想自己的安危,而罔顾其它人质的性命,他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小雨,我也不想的,但真的没事,小伤,养养就好。我在电话里跟你说谎,就想过几天没什么事了再回去,我……”
时雨心底的恐惧让她已经没了理智和平静,“裴征,我已经很克制了,我不想吵架,为什么受伤,我说过不许受伤,不许你受一点伤,我看不了,你明不明白。”
裴征频频点头,“我明白,我,下次一定注意,你相信我,我真的一定不会再受伤。”
“你不明白,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你不要安慰我,你不要对我小心翼翼,我不想你把我当病人,我没病,你明白吗,我只要你不再受伤,为什么不听我的,我只要你不受伤,我不要你哄我。”
裴征见她情绪越来越失控,他想靠近她,可时雨却越退越后,她拒绝他靠近,她情绪已经在崩溃边缘,不能再受一点刺激,他说:“我下次一定听你的,你说什么我都听。”
“你不要骗我,你不可能听我的,你身边围绕的全是子弹,我能看到你置身于炮火中央,漫天的炮火把你包围,太危险了,你的命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他属于国家,却不属于你我。”
她脸色苍得像一张白纸,她的神色已经不是她自己,裴征已经失了语言,他是军人,军人的天职便是守护,执行任务时一切以任务为主,他们是为守护和平而生。
“小雨。”他轻声唤她。
时雨抗拒着,然后突然看向他,“裴征,你离开特战大队吧。”
裴征愣了下,时雨在话出口的瞬间就回了意识,她在说什么,她甚至想甩自己一巴掌:“对不起,裴征,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我没有要让你退出,对不起。”
她的眼泪唰的滚落,大滴大滴汹涌而出,“对不起,是我亵渎了我们神圣的军人天职,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裴征,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相信我,真的,对不起。”
裴征上前紧紧抱住她,“对不起,小雨,是我让你伤心了。”忠于国家是他的信仰,而她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他是诱因,把埋藏在她心底多年的ptsd激发,他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