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哑阴沉的女声如同一条出洞的毒蛇,让释蝉月微皱起眉。
这分明是天道帝绯红,但他却感应不到她的一丝本源,而且对方身体近乎油尽灯枯,只靠着一两分的病骨支撑,这是怎么回事?不等他理清缘由,摄政王早就转了头,大驾玉辂也进了内巷,被人潮淹没。
快得像是一场急雨,他还没惊觉就淋得湿透。
摊主抬起头,见和尚直争争地看着前方,他吓了一跳,骇然道,“大师,大师,你刚才不会目视摄政王了吧?完了,这摄政王最讨厌的就是和尚,还曾放话,再有和尚盯着她看,她就挖了那和尚的眼珠!大师!别傻站了,快逃啊!”
摊主焦急推了首座一把,但不速之客很快就来了。
“和尚,刚才就是你,不知死活盯着长公主殿下看?”
摄政王的鹰犬打量一番后,冷笑道,“和尚,算你走运,长了一张还算讨喜的脸,这次长公主殿下就不挖你这琉璃眼了,把你僧袍脱了,长公主殿下命我赏你三鞭!三鞭之后,记得滚远点,别再玷污长公主殿下的眼!”
首座淡然合掌,“阿弥陀佛,贫僧初来乍到,不知这里的规矩,惹得长公主殿下不喜,实在是心有愧疚,不知大人能否通融一声,让贫僧当面对长公主殿下赔礼谢罪?”
他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你一个穷酸和尚,配什么礼,谢什么罪?该不会是想要自荐枕席,攀我公主府的高枝吧?”鹰犬不耐烦得很,“你还是省省吧,长公主殿下最烦就是你们这些成日阿弥陀佛屁事不干还怂恿圣上的秃驴,没把你们寺庙铲平,已经是长公主大发慈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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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唧唧歪歪的,我还要办差呢,和尚,赶紧脱了,我打完就走!”
脱?
大庭广众之下,有损出家人的清誉!
首座又没有佛子当众脱衣战斗的习惯,遂道,“不瞒大人说,出家人讲究一个水到渠成,这出家人的衣裳不是想脱就脱的……”
他咳嗽一声,决定端庄矜持点。
“可否让贫僧见长公主一面,她似乎内有热症,贫僧习得一些药理,或许能解得了长公主的近火。”
“哈!原来是个招摇撞骗的!又是装和尚,又是装大夫的,为了接近长公主,你真是煞费苦心!”鹰犬抽出了鞭子,不屑道,“假和尚,爷办事也是个讲究的,你脱了呢,就三鞭,不脱,那就是十鞭!我看到时你还敢不敢嘴硬!”
看来这十鞭是免不了的。
首座垂首低眉,“那就请大人行刑吧,贫僧冒犯长公主殿下,甘愿领十鞭罚。”
对方意外看他一眼,冷嗤,“是个硬骨头,看来你功课做的不错,知道长公主殿下喜欢硬的,好,和尚,你就受着吧!”
“啪!”“啪!”“啪!”
当街鞭打,皮开肉绽。
人们不忍再看。
首座的双掌始终合着,默默受着,不发一言,打完之后,才说了一句,“多谢尊下赐教。”
对方登时刮目相看,“还真是个得道高僧!得了,今天爷高兴,这瓶金疮药送你了!和尚,奉劝你一句,长公主殿下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与其想入公主府当面首,不如多学点本事,长公主殿下当朝,百业兴盛,何愁你拳脚不展!”
说着,年轻男子翻身上马,扬鞭离去。
释蝉月若有所思。
当朝长公主,又是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却有一具行将就木的病躯,世人对她避退不已,鹰犬心腹则是奉若神明,待她忠心耿耿。
看来天道这一次的劫身,是危机四伏,复杂重重啊。
首座去了一趟年轻男人口中的红马寺,他靠着自己坑蒙拐骗的丰富经验,很快得了寺庙方丈的青眼,对方殷勤待客,要他好生住下来,一同讲经论道,互证佛法。
首座佛缘深厚,见解又通俗,在寺庙里本就是如鱼得水,开了一场讲经会之后,无数信男善女为他痴为他狂为他怒捐香油钱,这下首座在红马寺混得更开了,还捞了一个天下第一游僧的名头,引得王侯小姐为见他一面,堵得红马寺水泄不通。
老人参去瞅了一眼后,回去报信,愤愤不平地说,“我老参就知道,这白蝉混吃混喝的,又去寺庙吃白食了,老龟,这下你放心了!”
老龟晒着龟壳,长松了一口气。
“好了,你就不必去监看他了,我佛蝉师弟还是有志气的,起码没有吃女子的软饭,没丢我梵宫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