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夫人不甚优雅翻了白眼。
“一个老头有什么热恋的?我还不是为了你!”
公爵夫人扶着她的洁白手臂,“好了,别东张西望了,你的主教大人早就走远了。”
“嘿,小兔崽子,收收你的垂涎目光,听我说,如今王国、议会、教廷进入拉扯期,你父亲虽是公爵,但数十年后,待他去见了上帝,权力总有消散一日,你不仅是弗朗西斯的公主,也是捷列金的继承者,母亲知道你天性自由,可你身上肩负是两个家族的共同荣耀,注定是要进入王室的……”
母亲难得忧愁善感起来,“怪母亲身体虚弱,没有能力,给你多生弟弟妹妹,让你一个人承受如此重担……”
“母亲,您多虑了,我从不觉得荣耀是一种负担。”
公国公主的脸庞被彩窗映得斑驳,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乌鸦,叼着一截漂亮的丝带,落到她的手上。
“唯有无能者,才会怪罪自己被家族、世俗、爱情束缚了双脚。”
她勾着唇,点着乌鸦的脑袋,“小心肝,你是不是这样觉得?”
乌鸦小心肝啄她的手指,表示赞同。
公爵夫人双眼一瞪,试图驱赶这凶兆之鸟,乌鸦出现在教堂,就是污秽,她不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沾染任何晦气!
乌鸦被公爵夫人敲得四处躲闪,它发出小声的叫喊,很是委屈。
绯红双手伸出,它毫不犹豫跳了进来,满是眷恋依偎在这位尊贵公国公主的胸脯前。
“母亲!它可好玩了,你别老赶它嘛。”
公爵夫人一手扶额,“我的公主,快别撒娇了,你的胸前应该簇拥鲜花与白鸽,而不是这些脏兮兮的、爱吃腐肉的灾厄鸟!”
“是么?”
公国公主梳着乌鸦柔顺光亮的羽毛,“待我登基,就让它成为这片大陆的国鸟罢。”
她声势至烈,“我喜爱的,世人当供奉。”
公爵夫人很习惯女儿的狂言妄语,她伸手拍了拍她披风的皱褶,敷衍哄道,“是,是,等吾儿成为大帝,灾厄也为你加冠,不过陛下那里,你一定要抓紧,多加走动,紧密联络,可不能让纳西塔那个小贱人夺去你的王后之位!”
绯红觉得那家伙还没这乌鸦好玩,遂也敷衍道,“下次一定。”
绯红依然每日去圣弗朗西斯教堂祷告,跟枢机主教整日厮混,睡她的床,穿她的衣袍,碰她的圣经。
人们怪异不已,流言逐渐席卷而来。
老教皇找到枢机主教,温言中透着一份不容置喙的劝诫,“达娜厄,你身为红衣主教,是人们的榜样,怎么能那么纵容弗朗西斯公主呢?”
说是纵容,那程度简直太轻了。
老教皇已经完全默认她们的情人关系。
达娜厄是他从贫民窟里培养出来的新种子,少女金发紫眸,漂亮温柔,如同坠入凡间的神侍,老教皇巡视街区,第一次遇见达娜厄时,少女正敛着裙摆,从容安抚哭泣的贫穷孩童,周身弥漫着一股令人治愈的力量。
老教皇不舍得这么一枚紫宝石坠毁在那污浊的街巷里,询问一番意愿后,就将她带回教廷。
原本老教皇只想当成普通心腹一样培养的,但达娜厄的天赋出乎意料,她的记忆、语言、音乐、剑术、马术等,都是超凡的一流,教廷之中竟无人能压得她的光彩。
老教皇对她更是喜爱,把她带在身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悉心培养。
达娜厄也没有辜负他的心血,十八岁就取代了旧的主祭,成为了新的枢机主教,仅是两年时间,教廷无人不服。
达娜厄是天生圣人,洁白安静,信徒们对她顶礼膜拜,奉若神明。
因此,当他们看见那浪荡不堪的公国公主,竟然妄图染指他们的神明,皆是怒不可遏,将此事捅到了老教皇的面前,要求达娜厄大人肃正本心,与放荡的弗朗西斯公主划清界限,不再往来,她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花朵绝不会亲吻乌鸦!
哪怕那乌鸦是富比王国的公国公主!
“圣父,您误会了,我与弗朗西斯公主交往,并非是为了贪图情爱。”
红衣主教微微俯首,为老教皇换上新的法衣,又取来一捧圣水,洒在教皇权杖之上,她缓慢拭擦着权杖的水迹,宝石、黄金将十字架点缀得华贵耀眼,从达娜厄的眼眸一掠而过。
“那你为了什么?科罗陛下霸道专横,那公主最多也就是个没有实权的王后,与她交好,能有什么利益?”老教皇有些不高兴,他将达娜厄视为亲生女儿,自然不想她身上有任何污点,“你还是尽快跟弗朗西斯公主断了,人们都对你有意见了,会动摇你在教廷的地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