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慈有些惊奇望着他,又玩味笑了。
“内兄,抱歉,床上床下,我都只听三公主一人的。”
宗政晚意被他噎住,你既然无权做主,你跟我在这里扯犊子干什么?
“我要见三公主!”
他实在不想跟这个男人浪费时间。
正在此时,小兵从远处跑来,对宗政慈附耳一句,他支起腰胯,去了几分散漫,“内兄,三公主有请。”
宗政晚意步入一处主帅营帐,刚掀开帘子,浓烈气味迎面扑来。
“咳咳咳!”
白雾弥漫间,宗政晚意被刺激得眼泪直流,他鼻子更是难受得无法呼吸,“你们搞什么鬼——”
他抬起头,戛然而止。
那恣睢骄横的三公主一身祭服,面披黑纱,手里正爱惜擦拭着一个牌位。
是徽音夫人。
不仅如此,前面架着佛台,供奉着宗政一族的灵火,包括开国的国主。
宗政晚意所有的话语都哽在喉咙。
绯红自言自语,“徽音夫人,乃蜃楼公主,为了争夺王位,她潜入海市,欲要煽动海市王族自相残杀,不料阴差阳错,做了奴隶,后来又被宗政国主一见钟情,带回去做了含章的国母。她生了一子三女,长女天香,最是受宠,因此她骄矜暴厉,随着自己心意而活。”
“次子晚意,同样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有一点波折,就被立为储君。而幼女柔嘉,性子活泼,又爱撒娇,是宗政国主与徽音夫人的掌中肉,舍不得一点打骂。”
绯红抚摸着牌位。
“夫人,您看,您最疼的、最耗心血的儿女,一个个都废了,国仇家恨他们不曾记得,露水情爱倒是念得牢固,还有几个,记得您的生辰,记得您的祭日?”她将牌位放了回去,抬起手斟了一杯酒,“还是由我这个最不受宠、又最不得您心意的三公主,敬您一杯。”
宗政晚意羞愧难当,“我并非不记挂夫人,只是当前最要紧的是七公主,不是,是退兵!”
绯红手指一顿。
“退兵?”
她举着酒杯,侧着半张脸,黑纱之下的轮廓隐隐约约,仿佛笼着一层烟雾。
宗政晚意急忙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已经做得很过火了!昔日破我含章的,是魏帝的军队,与七公主无关,与元魏百姓无关,你又何必将天下众生搅入你的复仇当中!对他们是不公平的!”
他握住绯红的双臂,“三妹妹,你快醒醒,你这一路,烽烟战火,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你不能再铸成大错了!”
绯红手腕一转,那杯祭酒就顺着宗政晚意的头颅没了下去。
“五年了,宗政晚意,你还是愚蠢天真,徽音夫人,真是九泉之下,不得瞑目啊。”
宗政晚意脸色发青,他松开了手,痛苦不已,“你为何一定要执着复仇?含章百姓无辜,元魏百姓就不无辜吗?你为什么……”
非要拆散我们?
上一世他跟小公主因为家国纠葛,双双殉情,好不容易这一次他放下心结,他妹妹又要夺走他的幸福!
“元魏百姓无辜?他们怎么无辜了?他们受着魏帝的庇佑,可有像我含章百姓一样,被战火侵蚀,妻离子散,无家可归?”绯红慢条斯理擦拭着指尖的酒液,“当然,待他们受此一劫,臣服于我,成了我的子民,恭顺俯首,过往的一切,也当一笔勾销。”
“现在,要轮到他们偿还了。”
兄长对她失望不已。
“是什么蒙蔽了你的眼,让你的心肠变得这般冷硬,让你收一次手,就很难吗?你已经拥有了域外,何必非要摧残中原九州?”
三公主情势盛烈,笑得胸脯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