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又想起自己本来就是绝食,于是将脸一扭,表示抗议。谁料她手法粗暴,伸手撬开他的嘴,热粥蛮横灌了进去。小王爷一个猝不及防,呛的,嘭的,粥粒到处都是,连她颈上也有。
“再呛一口,我就割你一刀。”暴君笑道,“你觉得,疼死好不好?”
一点都不好!
小王爷娇生惯养,他倒是不怕死,但怕疼的娇性子跟他母后一模一样,在绯红再次喂过来的时候,他张着嘴,一口又一口,乖乖地给吞了,眉头皱得死紧,就像是吞刀子似的。小王爷看着绯红的面具,忽然觉得她跟他院子里的丹顶鹤小红很像。
刀子嘴,豆腐心,还关心他有没有吃。
他试探道,“你说的那个,那个兄债弟偿……是为了气我哥的罢?”
巫祭面具的长穗子垂在发辫,她横了一眼过来,宛若云诡波谲的蛊惑幻象。
“你猜?”
小王爷有些慌乱,“我、我随便问问!”
她又逗弄道,“虽说是一模一样的菜色,但烹调的火候不一样,味道也不一样……”
小王爷干脆躺倒,拉了被子,装听不见。
她似乎低笑两声,“还真是个小孩。”
小王爷想反驳她,他跟皇兄可是双生子,理应处处是比她大的。但人在屋檐下,不低头不停,他只能将希望寄托给他哥了,赶紧把他拯救出虎口!
此时,元魏朝野上下震动。
镇西沦陷,小王爷被擒,哪一件都让人难以接受,而绯红开出的赔偿方案,更让朝臣议论纷纷。他们怒斥她败坏人伦,颠倒纲常。
“这三公主无法无天了,为君已是大逆不道,竟、竟还想跟小叔子,实在是天理难容……”
文官上朝都是要脸的,在元魏皇帝面前骂得昏天暗地,也不会多出一个脏字。
“当初我魏军兵临城下,就该一举屠城,彻底斩草除根!”
武将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大动肝火。
“如今是春风吹又生,这一把火都把玉屏关烧着了,还连累了镇西!这中罪大恶极的女人,就该降为营妓——”
他的话一说完,满朝文武鸦雀无声。
年轻万岁的绛纱袍上压着一块洁白美玉,他漫不经心玩弄着,手与玉,皆是光泽通透莹润,他倏忽松开了玉佩,像是沃汤里跌进的一块雪,那白玉立即消失在降纱袍的褶皱里。魏殊恩随意弹开了手,如同弹开一团不需要在意的污泥。
这是标志性的,处决动作。
武将突然醒悟,“陛下,臣——”
连认错都没来得及,武将就被捂住了嘴,拖出了外面。
当场杖毙。
事后,文武百官踏出了宫殿,宫人们正躬着身,冲洗着玉阶上的血迹。
他们对视一眼,皆是噤声。
这含章三公主,万岁可轻,可贱,可怨,唯独他们,不能轻慢。
相对于臣子的沉默,太后就利索多了,她一听闻小王爷的事情,立刻从行宫回来,下了凤辇,直奔魏殊恩的寝宫,那张帕子被她搅得发皱,“弟弟都被抓了,你还有心思喝茶呢?快啊,快让他们放人啊!”
魏殊恩放下茶盏,瞳孔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