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没那么强烈了。
环湖公园门口没多少人,大路前空出一片地,路见星正坐在后座给盛夜行点烟。
盛夜行微微侧着头,鼻梁硬挺,睫毛湿润,后脑勺发茬还在滴水。
他“啊——”地一声放松全身心,狠吸一口烟雾,嘴角勾起来:“你,不是不让我抽烟?”
“嗯。”路见星应一句。
“镇定,这样会让我镇……”
盛夜行话还没说完,路见星伸胳膊勾住他的后脖颈,就着点烟的姿势在盛夜行唇上烙下一个吻。
垂下眼,路见星被领口被风吹得翻飞,硬凹出一种颓败的美感。
“这,才镇定。”他说。
“……”
盛夜行定定地看着路见星,舔了下唇角。
被窝不是青春的坟墓,烟草才是!
再也不抽了,谁抽谁孙子。
他想。
回去学校宿舍不到一天,电视台又开着小面包车来了。
一群工作人员牵着话筒线、反光板和摄像机,逛菜市场似的挤入高三七班,最后将目光锁定在最后一排趴着睡觉的盛夜行身上。
路见星见状,表情冷酷地往盛夜行头上盖了本摊开的教科书,踢了踢顾群山的凳子腿。
112呼叫113,请求掩护!
请求掩护!
顾群山心领神会,坐直了身子,挡了盛夜行大半边。
等这群人走近,路见星才慢吞吞地说:“看书睡着了。”
在前座没憋住笑的顾群山补充道:“我们大哥学习特别辛苦,争分夺秒的,这一下课就睡了。”
路见星看了顾群山一眼。
其实都睡了一上午了。
虽然说药效带来的“肥胖”能让盛夜行用运动去抗衡,但嗜睡让盛夜行不得不屈服。
“大课间再找他吧,”顾群山当起了新闻发言人,“我们都叫不醒他的。”
路见星在一旁配合点头。
等到学校颁奖的当天,盛夜行都没搞明白为什么电视台的人能找到他。
明明那天已经跑得飞快了。
学校在一周一次的全校大会上给盛夜行颁了奖,盛夜行也在全校师生面前“声情并茂”地阅读了一遍德育处老师写的发言稿。
他念一句,校队那群臭小子就疯狂鼓掌一阵子,搞得校长好几次夺过话筒大喊“安静”。
在第六次警告时,李定西终于止住了带头喝彩的动作。
“在老师们的教育下,小小的我才得以成长,如果有下一次,我也会……”
盛夜行念到此处,停顿了一下。
他想起路见星的尖叫声,突然有点儿念不下去。
路见星还在现场呢。
自己的爱人要是听到“我也会奋不顾身地去救”会怎么想?要是普通人,可能会理解这样的做法,但是路见星不一样。
人类的大脑精密无比,任何环节出错都马虎不得,而路见星偏偏又是这种出了错的。
盛夜行抖了抖发言纸,把这句含糊过去,直接跳到最后:“感谢老师,感谢父……”
他又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