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很静。
树枝燃烧的噼啪声中,王野忽然希望雨别停。
这样他就能一直把林雾扣在这里,扣在只属于他的领地。
林雾太累了,在沉沉的睡眠中,精神仍无法完全放松,杂乱的梦境争先恐后找上他。
有父亲,有母亲,有童年的美满快乐,有破碎的无措悲伤,这些过往以无序、错乱,甚至是荒诞的形式,在他的梦里交错成一个蒙太奇般的迷宫,林雾拼了命地在里面走,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可是后面,他不知怎么就出来了。
梦境突然变得清晰,好像前面那些乱七八糟都只是无关紧要的序曲。
画面里是王野,湛蓝的天空下,他扛着那面大旗,在运动会的看台上为他打气。
梦里的林雾跑了第一,颁奖时,天忽然黑下来,绚烂的烟花照亮夜空,还有又大又圆的月亮挂在天上,就像去年的十月一日。
林雾把得到的奖牌挂到王野脖子上,非要让赛场的校报记者帮他俩合影。
照相机咔嚓一声,运动场和王野都消失了,四周变成荒野,林雾成了一只孤狼。
每一帧梦境都是那曾看过的纪录片里的场景,他的狼群不要他,他只能去试着靠近每一个遇见的新狼群。
无数次的被拒绝后,终于有狼群愿意接纳他,可他又拒绝了。
纪录片里,小狼转身,走入旷野。
梦境里,林雾转身,走向王野。,!
bsp;林雾看着对方把野战急救包拿出来的时候,大脑已经彻底放空了,爱谁谁吧,王野现在就是从包里拿出个铁锅炖大鹅,他都会一叫不叫,淡然自若……
“嗷呜!”
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林雾吓得本能嚎一声,就要往后蹦。
王野眼疾手快拦住他。
黑影落下,盖住林雾的耳朵和头,干燥的柔软。
是一条毛巾。
尖尖的狼耳抖一抖,林雾放松下来。
王野拿着毛巾给小狼擦毛,不算温柔,但遇见有伤的地方,动作还是不自觉变轻。
想到自己翻包时,小狼看呆了那样儿,王野忍不住又伸出手拨弄一下那两只可爱的狼耳朵:“是不是没想到我准备这么周全?”
林雾让他弄得直痒,飞快地甩了甩头,狗狗抖毛似的。
王野越看越喜欢,手根本控制不住,又摸上去了,欠欠地撩闲:“现在知道我不是脑袋一热就来了吧。”
林雾:“嗷(君子动口不动手)——”
耳朵都让这家伙摸热了,然后那热又顺着毛细血管传到全身,最终汇聚到心脏,鼓噪着,跳动着,砰砰的。
将林雾身上的雨水擦干,王野才打开急救包,给林雾的爪子上药。
应该是疼的。
可王野握着小狼的腿,握得特别用力,手掌的炽热和根本无法忽视的力道,彻底分散了林雾的注意力。
等最后一条腿被松开,林雾才意识到,药上完了。
这家伙绝对故意的。
故意那么使劲,故意声东击西,故意……怕他疼。
虽然四个爪子被包成了馒头,林雾还是艰难挪过去,仰起脖颈。
“嗯?”王野低头。
小狼毫无预警,蹭了蹭他的脸。
王野先是一愣,继而整个人都洋溢起来,像仙人掌开了花:“是不是忽然发现我特重要?发现没了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