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雾的手抓破了,指甲连着皮肉翻开,却根本抠不住斜坡的硬土和石砾。
短短一瞬间,血淋淋的手指就已经木了,感觉不出疼,只剩和土块砂砾钝感的摩擦。
身体在滑坠中似乎开始变轻。
又或者,人在濒临死亡时,都会有这样的漂浮感,可能是意识在恍惚,也可能是灵魂在出窍。
可是为什么……骨头会代替手指,开始感觉到尖锐的疼痛。
林雾从晃神中,生生疼醒。
他感觉到潮湿的空气进入鼻腔,那是森林,是山岭,是旷野,是一切自由的不受拘束的味道,它们是那样热烈而鲜活,从他的嗅觉蔓延到四肢百骸,涌动着跳跃的胸腔,激活了躯体中新的生机和力量。
林雾的手开始变形。
指节萎缩,毛发和指甲重新生长,极短的时间内,伤痕累累的手就变成灰色的狼爪。
崭新而锋利的尖爪深深勾住山体,极大减缓了滑坠的速度。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开始变形。
骨头像折断一样剧烈疼痛,林雾咬牙忍着,可最终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疼痛的呼号:“嗷呜——”
“扑咚”一声,身体终于以不算致命的速度,摔落在坡底。
林雾滚了几圈,才挣扎着爬起。
水平的视线里,都是灌木。
山雨欲来,它现在是一只真正的丛林狼了。,!
>护主心切地狼狗猛地扑上去,一口咬住了野猪的脖子,死活不松口。
老疙瘩拿出随身携带的农用刀,朝林雾和葛亮大喊:“你俩上树!”
葛亮脑内立刻闪过那个“你要如何如何,母猪都能上树”的常用句式,瞬间领会猪不会爬树的科学道路,手脚并用抱住最近一棵大树,咔咔就开始往上爬。
咔咔。
再咔咔。
葛亮低头,折腾半天,他的脚最多离地十厘米。
猪不会上树。
哈士奇也不会。
同为犬科的林雾倒是凭借人类的那一半运动基因能上树,但还没找到合适的树干,就警觉地听见更多杂乱的跑动声,而且越来越近。
下意识循声而望。
隐秘的树荫里,一大团正在极速靠近的黑影,逐渐显出它们清晰的轮廓。
“野猪群——”林雾惊叫。
声音未落,野猪群已呼啸而至,少说七八头,它们像被什么惊了似的,不管不顾直冲而来。
老疙瘩多少年没在山里见过这阵势了,一头猪,他还对付得了,一群,他也只有保命的份儿:“跑——”
林雾大脑一片空白,只剩求生本能,听见老疙瘩喊,拔腿就跑。
狂风呼啸,黑云压得更低了,阴沉的山林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林雾慌不择路,铆足了力气狂奔,几乎调动了丛林狼的全部运动基因。
不知跑了多久,林雾的冲刺力到了极限,肺要累炸了,不得不减速慢下来。这一慢,才发现身后好像没什么声音了。
他一点点停下,上气不接下气地回头。
满目茂密的杉林,再没有野猪,也看不清来路。
大脑开始降温,林雾慢慢冷静下来,然后就知道,糟了。
他第一时间拿出对讲机——为了省电,先前都是通过老疙瘩的对讲机联络,他还没用过自己的——刚一打开,对讲机里就交替传出赵里、葛亮还有另外两个组的声音。
赵里:“你慢点说,林雾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