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丞相沉默良久,道:“老夫不在阻止你做任何事,你走吧。”
贾赦自然懂苏丞相的意思:士族有士族的骨气,并非每个人都是某水太凉那样的清流。
略顿一下,贾赦再次确认道:“老师,除了您,还有苏家满门。”
苏丞相道:“恩侯,人在什么位置就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承蒙天下读书人抬爱,抬举老夫做了个读书人之榜样,老夫便不能危难之际一走了之。今日是恩侯你要求一条生路,若是他日外族进犯,其他读书人也或逃或降,都道一句乃是跟苏某人学的,老夫可不做这千古罪人!”
贾赦突然知道自古以来,为什么有那么多伟大的人宁死不降了。他们不降的不止是自己的一条命,还有整个民族的傲骨和不屈的脊梁。
诚然,世上自古都不乏贪生怕死的奸恶小人,但总有一群伟大的人负重前行。
贾赦后撤一步,对苏丞相跪下磕了一个头:“无论结果如何,学生定不负老师教诲。”
哪怕是在上书房,贾赦跪致和帝的时候也是心中并不情愿的,唯有这一次,是贾赦真诚下跪。男人膝下有黄金,但是跪天跪地跪真正的伟人,都不算辱没自己的膝盖和脊梁。
从苏丞相府出来,贾赦带着人直奔京营。
只要等到平安州和北疆的援军到达,司徒家便再翻身无望。对于现在的贾赦而言,最重要的便是让司徒家早日投降,或许能少些伤亡。
紫禁城内,司徒碧焦急的等着新的战报传回,但是几乎没有几个好消息。
“皇上,安定门叫叛军夺去了。”
“皇上,西直门被叛军控制了。”
司徒碧忍不住摔了一个琉璃盏,怒道:“于典呢,还没回来么?”
回话的私卫战战兢兢的:“回皇上,于大人被贾赦活捉,现在贾赦已经入城了。”
司徒碧又道:“张修、苏丞相、宋安那几个老贼呢?今日怎么还没来上朝?”
司徒碧身边的首领太监道:“回皇上,几位大人已经到了上书房。”
这几人向来是极为正直的老臣,曾经替贾赦说过公道话。于几位大人而言,乃是真正的仗义执言。但是司徒碧以己度人,总觉得这几个伪君子与贾赦早有勾结。
现在生死临头,司徒碧因没捉住宁荣二府和林家家眷,竟然想用这几人要挟贾赦。
“将他们拿到大理寺!”司徒碧道。
太监应是,忙去传话。
现在整个皇宫都混乱了,侍卫来回巡逻,但是每个人都神色紧绷,甚至麻木,仿佛一群行尸走肉。
无数人都在打听外面的消息,现在仿佛皇宫里的人都是去了对皇家的敬畏,以前只要是皇上不让讨论的消息,没人敢多数一句话,但是现在宫里人心惶惶,小道消息满天飞。
张芷在太子妃之位上熬了多年,手下有自己的力量。哪怕张芷鲜少干政,但消息渠道是有的。
心腹宫人匆匆入了凤仪宫,在张芷耳边小声道:“娘娘,皇上拿下了国仗。”
张太傅固然是贾赦的岳丈,也是司徒碧的岳丈,张芷的父亲的。
张芷冷笑一下,问:“只有我父亲么?”
那宫人接着道:“还有苏丞相和宋尚书。”
张芷越发觉得好笑了,司徒碧自从登基之后便变了,以前还装着与自己夫妻相得,同舟共济。后来在北疆还在打仗的时候,便选了一次秀,对自己也越来越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