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钰枳闭眼睡着和睁眼清醒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如果说他醒来时像撒欢的阿拉斯加雪橇犬,那睡着就像熟睡的萨摩耶,蠢萌里又带着一股天然。
她没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脸,上头还带着一点点没褪干净的婴儿肥,软软的。
顾眠棉却越看觉得这张脸十分眼熟,按理说也正常,毕竟怎么说都是她的儿子,但她现在那种眼熟感却是来自另一种熟悉——
她往前挪了挪,最后找到一个俯视他45度的角度,停下来仔细看。
少年呼吸浅浅,额前的刘海散开,一双英气的剑眉下的眼眸阖起,这个角度看鼻梁尤为高挺,甚至还像开了瘦脸特效一样,藏起了下颌那一点点婴儿肥。
顾眠棉:“……”
长久的沉默。
顾眠棉磨了磨后槽牙——她知道他长得像谁了。
顾钰枳睡着的样子,像极了她那已经进了火葬场的前爱豆,怎么会这样!
埋了吧,不如一起埋了。
沉默良久,顾眠棉一边扯着毯子把少年盖好,一边冷静下来想。
——不,这一定是巧合。
怎么可能会发生那种事呢?再说虞竹言根本不认识她,时间也不可能对得上。也许是那个‘她’怀孕的时候看太多晦气东西了,所以小孩不小心就像了他,又或者是遗传基因排列组合上的巧合。
算了,顾钰枳长成这样有什么办法,她也不能让他去整啊。
顾眠棉成功找到主卧,当打开衣帽间的门,却惊讶地发现衣柜里面挂了一排女式衣服——只是一半,衣柜的另一半空荡荡的。她从衣柜里取下一件黑色圆领木耳边连衣裙,服装的风格极为简介,顾眠棉甚至从领子里掏出一块全新吊牌,一眼认出上面迪家的logo。
……为什么这里会有新衣服?
顾眠棉转身又抽开了装手表的抽屉,也仅仅是放了一半的女式手表,她挨个探查这间衣帽间里的柜子,首饰和化妆品柜都塞得满满当当,还有一柜子的名牌新包包。
她拿起摆在梳妆台上的深蓝之谜家的面霜,生产日期是今年五月份,除此之外还摆了别的品牌的护肤品彩妆,无一不是大牌子。
顾眠棉沉默了一下,很快就想到为什么会这样了——这间房另一个主人的安排。
以顾钰枳的性格,大大咧咧的作风,他肯定不会这样细致。按照衣物的摆放,显然这间房曾经还有另一个人住过,顾钰枳撒谎了,根本没有什么母子独居。
不过无所谓,因为顾眠棉自己也没想好如何面对那位名叫‘孩子他爹’的陌生人。
眼下她自己要做的事情都多着呢,哪还有空去跟陌生人培养感情,再说也没有必要——她看不看得上他还另说呢。
……顾眠棉懒得
去想更多,总之现在这间房是她一个人的了,送上门东西不用白不用。
顾眠棉回到主卧,两米的大床柔软,连床上四件套都是合她心意的高支数纯棉极简风。
她从主卧的床头柜里找到了自己的各种证件,万幸的是,‘她’似乎在24岁的时候重新办过一次身份证,还没到二十年期限,身份证没有过期不需要重办。
至于别的证件,顾眠棉翻了翻,除了没有结婚证,证件都很齐全,她居然还有驾照——顾眠棉难以想象那个‘她’居然去学了开车。
顾眠棉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出过车祸,那天顾母带她去她闺蜜家串门,一时就聊得兴起,等到意识到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顾母闺蜜家没有多余的房间,于是顾母就带着她打车回家。
但那天夜晚雾气中,也许的士司机开了一天的车也疲劳了,十字路口绿灯转黄灯时,司机没刹住车撞上了一辆加速的小型货车。
好在他们三个都命大,车头撞烂,她们坐在后排系了安全带伤的不重,司机安全气囊救了一命,被困在驾驶室伤的重一些,但也保住了命没有缺胳膊少腿。
顾眠棉腿骨折住了半个月的院,还有点脑震荡甚至坐车阴影,两个月伤势才彻底康复回去上学。
然后就面临了困难——她家离学校有一段距离,要么骑自行车,要么坐公交。
骑自行车,路面的轿车更多……顾眠棉觉得自己不能一辈子不坐车,于是她强迫自己坐在公交车的后排,公交没有安全带,公交遇到红灯突然刹车她会心脏狂跳大脑空白,公交转弯带来的失控感会让她头晕目眩。
有的公交车司机开车很野,路面微微不平的路段他也不减速,车子一颠一颠的,她人也是时不时有一种她要离开座位起飞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