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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雪三十岁的时候,在家人朋友还有爱人的帮助下她离开了,现在这个世界只有池柚了。
“池柚。”
池柚抬头看着他眼里的湖泊,倒映着自己的影子。一座冰山消融,怕是要耗尽半数运气。她怎么运气这么好,在每个痛苦万分的时刻里,有个人一直都在。
“怎么了,”池柚帮他擦眼泪,“是作家的共情能力都很强的原因吗?我都没哭你怎么哭了。”
看他流泪,池柚努力控制住自己正在开始湿润的泪腺,扁了扁嘴,鼻子还是酸了。
“唉……我没想哭的,都怪你反应这么大。”池柚抬头,试图让蓄满眼眶里的泪倒流回去,吸气呼气,但总是要眨眼的,睫毛颤了颤泪水就成串掉落了。
黎泽捧着她的脸,用指腹碾去眼泪,越看越觉得心疼:“对不起,我当时应该做得更多一些,我明明知道的……知道你那时候有多难过。”
原来他们之间最亲密的瞬间不是脱掉衣服拥抱接吻,而是互相替对方拭泪。
池柚的眼里闪烁着的不是泪光,而是细细碎碎的幸福。
“道歉什么,你那会自己也是个孩子啊。”
“这世道太不公平了,”黎泽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摩挲着,仿佛能触摸到里面那个哥窑般布满“金丝铁线”的裂纹却完好无损的灵魂,他不敢细想池柚这一路是怎么咬着牙过来,痛苦比自己要深上千倍万倍,他真的觉得太不公平了,“这么好的人……怎么要受这么多苦……”
池柚是一个毫无浪漫细胞和感受不到半点氛围感的人。
“打住!”她张开自己湿漉漉的双手,“哭包,让我去拿下纸巾好吗?”
黎泽拉住她的手不放,只好牵着他在沙发坐下,抽出三四五张纸巾,试图堵住他失控的泪腺。
池柚看他长睫湿得一簇一簇,眨眨眼睛,跟雨打了鸟雀,雪扑了绒鸭,我见犹怜:“你还别说啊,帅哥哭起来更漂亮了。”
黎泽无奈地笑了笑,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轻依偎,说得认真,一句承诺:“我们以后好好的。”
池柚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洗衣液的柚子橙花,沐浴露的“艾玛·汉密尔顿夫人”,还混了一点刚才番茄锅的柴米油盐味,这些气味早已成了“日子”的一部分,她心里有难言的喜悦,点了点头:“好。”
雪下得真大,外面有多冷,唇上的触感就有多温热,池柚总是被亲着亲着就笑出来,控制不住,被压住这边嘴角,另一边又翘了起来。
“这么高兴?”
“嗯……”单个字都被笑意浸了去,醺醺然的。
黎泽亲了亲她的脸作罢,搂了她一会窗外突然放起烟花来了,距离挺近的,感觉就在小区里。
“城里不是禁放烟花吗?”池柚狐疑地眯了眯眼睛,“不会是你放的吧?”
“怎么会,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为了讨你欢心罚自己进局子不见你好几天?”
“这倒也是。”
池柚靠在他肩膀上看着,眼睛因为绽放的烟花一下一下发亮着:“我好像从来没有在大雪天看过烟花。”
“我也没有,有种末日狂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