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家的家主陈善道,也被押至囚车之中,作为“恶首”,将被送往京城处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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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诚实地告诉我,”短暂的安静过后,顾旭看着她,认真地道,“你提出这些谕令,是真心为了百姓的福祉,还是仅仅为了谋求自己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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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新朝初建的大洗牌时期,是确立新秩序、新法度的绝佳时机。在涉及原则性问题的决策上,他绝不能有任何妥协与退让,否则必将带来无穷的后患。
她甚至还在顾旭妻子的面前,直言不讳地要将自己的女儿送给顾旭做妾室。
沈丘扫视着这里的高台厚榭、画阁朱楼,心中感慨万分。他清楚地知道,又一个门阀世家要从大荒除名了,这里的繁华即将成为过去,所有的不义之财都将被充公。
襄阳陈氏的激情与胆魄,在杀掉儿时的那条小狗之后,,便随着岁月一同深埋于尘土之中。如今留在世间的,只不过是一台台只知钻营利益、冷漠无情的机器罢了。
再如,她曾想要彻查土地财产,重订税制,以求税收公平,减轻平民的负担。然而,那些世家门阀却隐瞒自家的人口地产数量,编造出大量虚假的数字,使得税收的重担再次落在普通百姓身上,让他们本已困顿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
这样的机器,在命运的岔路口处,只会追求最为稳妥的选择,又怎会舍得孤注一掷,赌上所有呢?
比如,她曾力主皇室节衣缩食,将省下的钱粮布匹用于赈灾。然而,这些物资在送往灾区的过程中,却被太监、地方官、典吏层层贪污,最后到民众手中的,十不存一。
“我身为一个凡人女子,也能实现一些自己的价值,不必依附于他人而活。”
一个纸人将她引入了顾旭的书房。
如顾旭所要求那样,未时一到,萧琬珺便独自一人来到了绛云殿。
按理来说,在洛水大会之后的数月里,她曾派遣大批修士不遗余力地追杀顾旭——比如在青要山安排大皇子设伏阻击,又或是请觉明大师去用禅杖砸他脑袋,致使他多次险象环生。这使得她日夜忧虑,深怕顾旭会因此怀恨在心,对她展开报复。
但这些天来,顾旭好像都在忙着做他自己的事情,对她视而不见。
“我发现,我们在某些事情上,竟有着相同的志向和观念。也许,我们有机会成为同行者。若是贸然杀了你,只怕会让大夏失去一位难得的治国之才。”
秋风轻轻拂过,陈善道泛白的发丝随之飘动。他心中涌起一股寒意,只觉得今年的秋天似乎格外冷冽。
她又不禁暗自揣测,或许顾旭是看重了她的才学,有意留她一用。又或者,他认为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凡人,不值得他花费时间和精力去特意处置。
不像上官槿那极具心机、难以分辨的“素颜妆”。
这个别号,与她本人一般,带着深深的旧时代烙印,同时也预示着她未来的命运走向。
“我也曾有过这样的念头,倘若我在执掌权柄的日子里,能多做些实实在在的、对百姓有益的事,或许父亲会对我刮目相看。
不再是往常穿惯了的交领红裙。
萧琬珺平日里鲜少涂抹粉黛。今日难得尝试化妆,因手法生疏,妆容自然那显得略为笨拙。
上阳宫是大齐王朝皇室的离宫。
这是沈丘奉顾旭之命,率队至襄阳陈府,执行抄家任务。
她简直不敢想象,顾旭不仅没有对她进行报复,而且愿意对她一个凡人女子委以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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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想问的是,你是否愿意加入我的内阁,为大夏做一些同样的事情?”
他不禁感慨,像陈安之这种出身世家门阀、专为入宫服侍皇帝而培养的女子,与赵嫣这种自幼被当作继承人栽培、自由野蛮生长的女子,在性格和观念上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此时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投射在光滑的大殿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