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越衡天、孝芒天两位天神带回来的蓝星文明,这些现代词汇鬼医虽然不甚明白,接受度却良好。
至于旁听的应天神、俞天神、阮天魔和夏天魔,那就更是轻松理解,毫无压力了。
阮棉想到另外一个可能,“那存活的要不是心理健康的第十人,而是已经呈现病态的前九人之一呢?”
鬼医沉重道:“消息不知真假,但不乐观,据其中一个神使说,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邪神会出手灭世,让寰宇归零。”
他是天生神灵,是天地意志的代表,天地不容九位至高神作乱,宁肯推翻一切重来。
莲花簪抖了抖,忍不住辩解,“以前或许会,现在和以后不会的,邪神有了牵挂,学会了爱屋及乌,他在乎的人如果在乎苍生,他就舍不得让她伤心。”
阮棉可耻地心动了一下,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故作镇定地问小睡莲,“那如果,第十位至高神从未出现,邪神会怎么办?”
“如果她没出现,无人能触发至高神之间的大逃杀游戏,假以时日,封神塔失去封印之力,那九人一样可以破塔而出,为祸人间。”
“届时,没人可以左右邪神的意志,就像天地意志不可违逆一样,结局是灭世,也是下个新纪元的开始,留下本源,不破不立。”
所以毁灭,是为了迎接新生?
阮棉说不行自己此刻的心情,沉甸甸的,气闷又有些不甘,她脑海中回荡着一句振聋发聩的吟诵: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谁都没错,可苍生何辜?
第一二层大白狐和九殿下留下,到了第三层,阮天魔摇身变作医修的外形,朝阮棉大咧咧摆手。
“别这么看我,快上去吧,我们心魔拟人可以以假乱真,不会被发现的,安全得很。”
阮棉看到他掌心浮现的丹炉,意识到魔爸擅医,的确是迷惑敌人的最佳人选,点点头默认了他的决定。
不过临走前,她还是给魔爸留下了足够的保命神丹,阮天魔看她的目光有些不舍,她忍不住多想,又下意识驱赶那些不好的念头。
“皮皮,你觉不觉得,他现在的表情,像极了心魔族的少族长心太累离开时的样子?”
一样的欲言又止,仿佛再相见已是奢侈。
“宿主,会不会是你关心则乱?至高神被封印的前提下,你爸妈不论是神是魔都是顶尖那批,应当没人能轻易伤得了他们。”
“但愿如此。”阮棉也这么想,只是被不好的直觉搅得乱了心。
她忽然想尽快结束十重塔之行,离开神魔战场这个是非之地,于是不再迟疑,转身大步前行。
十重塔第四层,阮棉深陷幻境。
她此刻依旧是当初那个年仅五岁、从小没了亲娘,爹不疼继母捧杀的刁蛮小可怜。
十三年后,换个角度看原主,阮棉对她的无礼言行只剩下了淡淡的怜惜。
不过是身不由己,被身份裹挟而已。
就像现在的她,哪怕直觉再不对,因为灭世一说,她不能也不会停下登顶的脚步。
她不去看直播画面上高清无码后,那神使一人分饰多角、破绽百出的表演,任由自己沉浸在过往中,自高处回望从前。
端和真人这张丑脸真心平平无奇,这就是九亿仙子梦的叛逆期中二行为吗?
地牢里的九殿下才六岁,不吃不喝,挨打挨骂,生命却像路边最常见的杂草,坚韧之极。
与其说是光救了他,不如说,是他靠惊人的耐心和毅力,等到了命里的那一丝生机。
尚未被妖王爹找回家的小白狐,又被小老虎和小狮子堵墙角欺负了,它从小真是让她操碎心。
但是毛茸茸能有什么错呢?至少她上课玩同学的时候真的很开心,还顿悟了不脱毛发的技巧。
随着山留宗在仙门站稳脚跟,成功筑基的她开启了全息体验功能,和三剑星君互相拜师,结识云绛云绯兄妹,还有禅宗的佛子、猪头村的大小姐等等等等。
蓦然回首,原来她已经和这个世界有了这么深的羁绊呀。
所以,她怎么舍得让她的同门们、朋友们,和这个糟糕到逐渐失控的世界一起消失?
漂亮的长卷发无风自动,至卷道意无声无息却霸道至极地向四周蔓延,幻境一寸寸龟裂,那精神分裂一样装模作样的神使遭到反噬,猛吐一大口血。
“岂有此理,你根本没入幻境,你竟敢愚弄本君,你知道本君是什么人吗?”
阮棉卷翘的长睫毛轻轻颤了颤,双眸潋滟。
她静静看向对面这个刚刚还化作阮泽茂,责骂她破坏了阮雨晴的拜师宴,想要一巴掌把她打死的地神。
“我当然知道你是什么人。”她脑海中划过至高神四的称呼,却道,“你是一个演技注水、全程崩人设、表情僵硬、台词浮夸,上豆瓣都能逼它开0分的电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