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勇涛:你逃不掉的,楚稼君。
那人手里的袋子落在地上,里面果然有枪械的金属碰擦声。
纪勇涛:转过来。
已经有行动员向对讲器汇报:截住楚稼君了,等待指令。
就在这时,男人转过了身。车厢里的灯被打开了,惨白灯光照亮他的脸——
不是楚稼君。
虽然体型很像,带着鸭舌帽,但不是,年纪显然更大,脸上有一道可怖的刀疤。
纪勇涛意识到,自己布的局,变成了那个人的套路——这个男人不是楚稼君,而是被买命的杀手。下一秒,男人从衣服内袋里掏出□□,但还没来得及碰到环栓,枪林弹雨就悉数打在他身上,把他打成了蜂窝。
整片车厢血红一片。玻璃被血色染成红琉璃,透过火烧云般流淌红艳的车窗,纪勇涛看到对面月台上有一个人影。
——他静静立在雪白月光下,像孩子一样大而清澈的眼睛吸饱了月色,含着某种绝望而疯狂的无助,与笑意纠缠,淹没了车厢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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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噩梦刚醒的那种庆幸感,是很多人喜欢的。在提心吊胆的噩梦里挣扎,醒来时满身冷汗,却欣慰而笑。
但是这场噩梦,不会醒了。
一趟列车从铁路呼啸而过,遮住人影。火车开过,人影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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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稼君的身影晃过远处的黑夜,进了一辆轿车的驾驶座;在其他人反应过来前,纪勇涛也用最快的速度冲上外勤车,逆着火车铁轨飞驰,追逐那人的车。
城郊夜路,只有两辆车一前一后。纪勇涛一边踩死油门,一边探出车窗向前方开枪。枪击中了前车的后车灯,第二枪打中车轮;失去了平衡的车在并不平坦的马路上颤了颤,速度慢了许多,被纪勇涛趁机追上。外勤车从一侧将它逼近山体,透过车窗,他已经能看见楚稼君的脸。
楚稼君的神色怪异,苍白面目上,眼睛大大睁着,近乎神经质地瞪视前方。在他的车被狠狠撞向山壁时,他仍然保持着这个表情。
两人几乎同时下车,天还黑着,只有车灯诡异地照亮夜路。纪勇涛举枪对准了楚稼君,那人也举枪,但枪口对准了手里的“东西”。
在道路另一侧是火车铁轨,一班火车飞驰而过,隆隆声不断。
纪勇涛看清了楚稼君手里的是什么,那个“东西”阻碍了他扣下扳机——被青年提在手中的,是个孩子。很小很小的女孩子,比同龄人瘦弱,头发焉焉地贴着脸。
那是刘纬德的女儿刘晓梦。
刘晓梦应该在医院里,不知这个人用了什么手段,把孩子从医院偷了出来。
血气几乎冲塌他的理智,以至于他死死咬着牙关,不知该骂什么话;楚稼君还是那副诡异的表情,没有笑意,唯有眼睛病态地睁大,直视他的双眼。
突然,这个人笑了出来。
没有词能准确形容这个笑声,就像锯子刮过脊柱,又好像布满划痕的卡壳cd——他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笑声尖利得几乎不像人类能发出来的。
楚稼君: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咯咯……哈哈哈哈……
笑声耗尽了他肺里的氧气,他不得不喘息,吸气声也是同样的尖利。
楚稼君说,你答应过我什么?
楚稼君反反复复问,问了几乎十几遍。他说着说着就哭了,梦梦在他手里左右乱晃,被晃醒了。
纪勇涛不敢再刺激他:你是楚稼君。
楚稼君: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啊?!你答应过我什么?!
他又笑了起来。几乎非人的笑声和孩子尖利的哭声混杂,回荡在深夜公路。
楚稼君:你不说我就杀了她!
纪勇涛:我说会陪你走。
楚稼君:那就走啊!说出口了又反悔算什么东西?!
纪勇涛:你把手里的小孩子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