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老刘忽然高声冲进来,也算唤回周霖驭一点清醒的神志,他忽然停下鞭打,把鞭子扔开。
“你尽快结婚,我不管你娶谁,只要不是叶青尧,谁都可以。”
周宿虚虚笑了笑:“老爷子想让我再切几根手指?”
周霖驭瞪回去:“你威胁我?!”
周宿从地上爬起来,有些摇摇欲坠,阿银赶忙跑过去扶他,被他推开。
周宿笑着擦掉额角鞭打出的血,眯眼看着周霖驭。
“或者,我直接切掉下半身,做个太监。”他生得艳丽,笑容也是,但对周霖驭来说充满挑衅,于是怒不可言地给了他一巴掌。
周宿倒笑,用舌头顶了顶疼痛的地方,转身往外走,嗓音里荡着一股子什么也不在意的懒洋洋,“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弄不死别人,就只能弄死自己。只要老爷子不怕周家闹笑话,尽管做你想做的。”
“那你回来做什么!”周霖驭对着他后背厉吼,“你既然不肯低头,还回来做什么!我宁可你永远也不要回来!”
周宿停在那里,沉默很长一瞬,也有些疲倦,“我回来并不是为了让你掌控我,只因为您是我爷爷,是我仅剩的亲人,我做了让您生气的事,回来请罪而已。”
周霖驭因为他那句“仅剩的亲人”而愣住。
“如果叶珺娅还在,您会甘心娶别人吗?”
周宿踏出院门时留下的话,让周霖驭被震得有些惊慌失措。
他知道了?
他怎么知道的!
周宿的院子再次迎来许多医生光顾,他躺在床上,老中医帮他把脉,周宿拧眉看桌上的苦药,他对中医是没有看法的,甚至很有好感与信任,因为叶青尧也会些中医药理,但那药实在太苦,喝着就像品后半生,提醒他以后一直都是这个味道。
身上的鞭痕已经上过药,但躺着还是疼,衣服蹭着伤口,偶尔还会露出斑斑血迹。
老中医看了看那血,唉声叹气的继续把脉。
周宿浑浑笑,“您老总叹什么气,难道我要死了?”
老中医睇了他一眼,“也差不多了。”
阿金阿银紧张起来,周宿倒没什么所谓,他都是在鬼门关走过一次的人了,当然差不多。
老中医收回手,边收拾自己带来的东西,边说:“周先生,我劝你一句,少忧思,少烦恼,少折腾自己。”
周宿侧靠着枕头,样子慵懒,看着是挺洗耳恭听,但老中医晓得,他要是真能听进去,身体也不用这么差。
“你想长寿就按我说的做!你的身体被你折腾得太厉害,又是咳血,又是蛇毒,又是断指,又是鞭伤毒打,脉微弱,心跳无力,还肝气郁结,五脏聚毒,再这样下去,能不能活得过四十都是未知数。”
这回,周宿倒是怔了怔。
老中医走后,阿银立即端那碗药给他,周宿散笑一声,翻身躺回去,“反正都是要死的。”
这样的日子,活得再长有什么意思?死快点也好。
“可先生,活得久一点才能陪她不是吗,哪怕见不到,只要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也能勉强算朝夕相处。”
阿金说完,带着阿银退了出去。
卧室里只有周宿的时候,他从怀里拿出叶青尧救他命的香囊,看着看着,眼睛胀痛。
周宿把香囊压在心窝里,脸埋进枕头里,感觉到湿,心情烦闷,忽然坐起来端起桌上的药喝干净。
他重新躺下去,嘴里的苦味蔓延到心里,只能用力闻香囊的香,稍微缓解。
活着也苦。
死了也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