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尧笑意更深:“你怎么会这么想?”
陈慕看着她的笑,替周宿惋惜:“我懂了,你想的不是他,而是他偶尔给你带来的精彩,譬如枯井旁的花,三千九百石阶花路。你想他,只是在想如果他活着,能否为你创造更多的惊喜。”
叶青尧笑而不语,但陈慕知道她就是这样想的,神也总是这样捉弄世人,给人类送去无数的试炼,看着人类在试炼中成长,来填补自己变态的满足感。
“青尧,可惜这世上再也没有周宿了。”
是啊……
的确蛮可惜。
但那又有什么所谓?
她不需要谁的陪伴。
周宿做了一个很长很痛苦的梦,他看到叶青尧变得越来越孤单,日复一日地看书写字,无论刮风下雨都会出神地看着窗外。
像在等待新一天的到来,又像在盼望今天迅速结束。
时间对于她仿佛不再是时间,而是不变的嗟磨。
她画画,焚香,赏花,都不是因为它们美好,也感觉不到,只是在机械的重复着这些行为。
她的心平静如死海,情绪淡漠,对一切事索然无味。
这样的叶青尧比任何时候都令他心疼担忧,他无法坐以待毙,无法冷眼旁观,只想迅速去到她身边。
深夜的医院病房寂静无声,阿银和阿金守在周宿病床前,疲倦地看着他苍白的脸。
已经一年过去,他还是这样睡着,有时候他们总觉得周宿会这样睡一辈子。
“再这样下去,叶坤道总有一天会忘了咱们家先生。”阿金忧愁叹气。
阿银淡声:“就算先生活着,叶坤道也不见得会记得他。”
阿金苦笑点头,“叶坤道会嫁人吗?万一先生醒过来的时候叶坤道已经嫁人了怎么办?”
阿银不知该怎么回答,叹了一口气,再去看周宿时,发觉他竟然睁着眼睛,死死看着他们俩。
……???
“先……先生!”姐弟俩立刻趴到床前去,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您醒了!”
“您终于醒了!您感觉怎么样!”
“我去叫医生!”
周宿猛的抓住阿银手臂,双眼潮红逐渐含泪,艰难蠕动唇,拼尽全力说出的第一句话果然还是和叶青尧有关,只是格外可怜小心翼翼:“……她要嫁给谁?”
后来知道叶青尧不是真的要嫁给谁,周宿才仿佛切实地活过来。
他睡了整整一年,醒来后第一件事是离开医院去找叶青尧。
周霖驭得知这事后怒不可遏,让沪颂带人立即去追,周宿身体还没恢复,非常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可他实在忍不住了,只要想到梦里叶青尧孤孤单单一个人的画面,就觉得全是自己的错,舍不得再让她多难过半分半秒。
他还没搭到船,就被赶来的沪颂带来的人捆了回去。
沪颂把他带回周家,送进他自己的院子里,周霖驭在里面等他,瞧见他虚虚弱弱,瘦得像骷髅的身体就气不打一处来。
偏偏周宿没有这个觉悟,门都被上了锁,还不放弃,一脚一脚地踹着门。
“周宿!”
周霖驭忽然怒吼。
周宿咳嗽几声:“我知道爷爷生气,您先让我去一趟云台观,回来后任您打罚。”
“你还要去见她!”周霖驭气红了眼睛,“要不是因为她,你至于在鬼门关走一趟吗?这次你能醒过来是你命大!下一次呢!你是不是要把命玩在她手里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