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尧放下笔,回头淡淡看着她。
门外不断传来阿银哀求的声音,阿金同样焦灼,他们都在害怕周宿会死,那么她呢?
叶青尧问自己。
她感受到的只是无趣和乏味,或许有一点波澜,但就如一颗石子扔进风平浪静的大海,实在掀不起任何波澜。
“见我做什么?”
阿银听到她的声音,虽然还是那么淡漠平静,却让他差点喜极而泣:“您对他很重要!您是他喜欢的人,深爱的人,这世上唯一牵挂的人!”
阿金赞同的急忙点头,想将准备好的求情话说出来,叶青尧轻轻弯唇,“可他对我不重要,于我而言什么都不是。”
阿金怔了怔,呆呆看着她婉约温柔的微笑。
的确。
温柔这个词语像是为叶青尧量身定做的,她随便笑一笑,说两句话,便如三月春风。
有她在,仿佛万事万物都能染上岁月静好,就连此刻瓢泼的大雨,竟也为她折腰,甘愿做陪衬。
她手握菩提含笑垂眼,不像人,而像是神在凝视众生相,冷眼旁观与她无关的生死。
阿金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替周宿感到可悲,他爱上的根本不是普通人,而是没有感情和情绪,踮着脚也够不到的清冷月亮。
“落叶是要归根的,周先生离开之后早日把他送回淮江吧。”
阿金泄了气无力的跪坐在地,周宿可能自己也想不到,他为叶青尧放弃这么多,折磨自己到这个境地,得到的只是一句轻飘飘的“落叶归根”,何等讽刺。
屋里沉默了一瞬。
阿金开门出去,门外的阿银抬头,满脸是泪。
姐弟俩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恐惧和迷茫。
周宿要是死了,他们都逃不过周家的问责,叶青尧这辈子也不会过得安生。
“走吧,去看看先生。”阿金擦掉眼泪把弟弟拉起来,牵住他的手,微微笑着叹:“想不到先生骄傲一辈子,到最后送他走的居然只有我们姐弟俩。”
阿银看向叶青尧,她的目光早就投放到别处,根本不在意他们走还是留。
阿银苦笑,“是啊。”
“走吧。”
“好。”
姐弟俩抓紧手,跑进雨里,雨声盖住他们奔跑的声音,叶青尧没有去看,而是蹙眉凝视桌上这副刚刚完成的桃花。
居然又忍不住画了?明明从前最不喜欢画的就是桃花,可最近提起画笔,脑海里最先勾勒出的都是桃花形状,也总是想起周宿曾经说过,喜欢她画的桃花。
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叶青尧拿来蜡烛将画纸点燃,冷漠看着火蛇吞没妖冶花瓣。火光映着她的脸,她抬了抬眼,看到镜子里冰冷的面庞,忽然觉得很陌生。
阿金和阿银回去得太晚,那时候雨已经停。
院里很安静。
呼吸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