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洌拿回手电筒,揽住她肩膀:“我左边裤袋里给你们带了葡萄糖,拿一下。”
宋梨因“哦”了声,伸手去搜。
后知后觉脸已经贴着他胸口,清楚地听见心跳和呼吸起伏声。她耳根发烫,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你不自己拿?”
许洌欲盖弥彰地轻咳了句:“没手了。”
“……”
故意得太过坦荡荡,宋梨因把其中一瓶葡萄糖补水液丢给哑巴男人后,抬肘往许洌胸口捅了一下。
他英气的眉立刻皱起,脑袋低垂着:“痛啊。”
宋梨因把补水液一口气喝完,轻嗤:“我看许队长跳下来的时候都没犹豫,应该好得很。”
“哪好了?”
许洌牵她的手去摸自己脖子那一道划开的口子。
宋梨因不明所以地拿着手电筒打光去看,指腹还贴着那温热的血管。发觉那道口子还渗着血丝,没有完全凝结,像是被石块还是什么锋利的东西划破的一样。
也许是因为位置特殊,就在男人冷白脖颈的青色血管旁边,显得异常狰狞。
宋梨因脸色一变,立刻挪开自己沾着灰的手:“你刚还说我手脏!”
许洌唇角没控制住上翘了点。
“许洌,你别压着我。”宋梨因只觉得锁骨那的热息太恼人,顺着她身上这件薄衬衫的领口一路往下滑。
他下巴懒洋洋地磕在她肩胛骨上,修长分明的手指攥着她纤细的腰身,低低道:“我有点累。”
语气像极了以前高三猛做几套卷子后,少年就会撒娇般往后一倒,后脑勺磕在她卷面上要求帮忙按按太阳穴。
但拿现在和之前比较,实在违和。
宋梨因眼睫在黑暗里颤了几下,没挪动,蓦地问:“这就是你现在做的工作吗?”
许洌睁开眼,想说详细点。
其实不止,他们这个兵种永远是在最危险最前线的位置。每一次出任务都必备军令状和遗书,所以一个队伍的人也没多少,却都是千挑万选的精英精锐。永远的17连,也希望能是永远的17个人。
但他只应了声:“我今天特别庆幸从事了这门职业。”
宋梨因呼吸和他恰好一起一落,没回应,但貌似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上次说你‘现实’是开玩笑。”许洌低着眼,下颚收紧,“对不起。”
宋梨因嘴唇上还沾着葡萄糖水液,舔了下:“你没说错啊。我不可以现实吗?成年人才不会因为唯利是从就羞耻。”
许洌喉结上下利落地动了动,嗓音包裹着夜色下的寂静,格外低沉:“你不是,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她觉得好笑,“我同事他们都这么说我。”
“因为你是宋梨因。”
他了解他的宋梨因。
宋梨因安静了会儿,冷着脸:“别给我套近乎,我律师费一视同仁六位数起步,咨询另算。”
许洌“扑哧”一声笑出来,懒散地说:“知道了宋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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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机在清晨4点半已经赶了过来,浩浩荡荡地开展施救工程。
一场淋漓的大雨过后,朝暾初升。晨曦悬挂在山林间,天空明亮而澄澈,油润润的乌柏树叶上闪着兰晕和薄薄的白雾。
大自然总是不讲道理,给人类一场灾难之后,又厚着脸皮美得像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