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直说像烟味就行,我不介意。”
容照景想要微笑,身上没什么力气,只低声道:“挺好的。我喜欢这种怪怪的味道。”
权澍没说话,但是容照景觉得她应该没有生气。
“松节油,亚麻籽油,利奎油……没有哪种好闻。”他说,“但我都很喜欢。”
一阵令人困倦的,安适的沉默。
“……睡一觉吧。”最后权澍说。“睡一觉就到了。”
容照景没接话。他缓慢地失去知觉。
……再醒来的时候,权澍已经停好了车。容照景昏沉地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幢位于市中心的气派洋房,雨已经小了许多。
“到了。”权澍简短地说,“下车吧。”
容照景推开车门,跟在权澍身后。大门口有一位仆佣急忙向她递来毛巾,她说了声谢谢,顺手向后一丢,被容照景勉强接住。
大门被权澍推开,她大步向前,走得很快。边走她边扯起淋湿了的T恤下摆,直接脱下来丢在了地上。
容照景在她身后,下意识地要抬手遮自己的眼睛——却又发现自己这样的举动多余。
权澍在T恤下穿了黑色的运动胸衣,胯上一件牛仔热裤,勒出她结实的腿根。她的四肢极其修长,腰身也纤细,偏偏上下覆着极其匀称的肌肉,在浅麦色的肤色衬托下,是一种极其有力,健康的美。
她的动作没有停——她踢掉靴子,伸手到头顶,拽掉了束着团子头的发圈。微卷而潮湿的长发是深棕色,它们欢呼着重获自由,像是茂盛的枝叶,瞬间披散向后背肩膀。
容照景看着她,发现自己说不出什么话。
他没见过——这样的一种美。
不拘小节的,狂野的,散漫的,带着一些攻击性的,并非引诱的美。
然而权澍在他身前,看不到他的眼神,也不知道他所想。一位上了年纪,管家模样的男人快步向他们走来,身后跟着两三人。权澍问那管家:“安排得怎么样了?人到了么?”
“都听您的吩咐准备好了,房间抽了湿,江小姐也马上就到。”老管家回答迅速,神情却温和:“需要照看的东西在哪里?”
容照景眼看着几个人快步向自己而来,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
然而权澍指向身后——越过了他,直指向了门外。
“车子的后备箱里。”
佣人们越过容照景向外走去,权澍也不介意自己的穿着,干脆跟着他们一起往回走,一边说道:“大小应该是一米六乘一米二,包了罩布。我回来的路上开了暖风,可能现在木头已经开始发胀了。”
容照景觉得头晕的状况恶化了,迟钝地反应不过来,低低地向权澍发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权澍停下脚步看着他。
“救你的画。”
她说。
“容照景这两年只有一幅画留下来。我总不能让它被雨泡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