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廷之和秦悦听到声音立马往这边来,秦悦第一反应是先看秦愫有没有受伤,陈廷之本也想凑上前关心,但是这隔间狭小,有了秦愫和秦悦,实在是不能再挤进去他一个大男人。
秦愫看秦愫如此慌张,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我没事。”
然后指着倒在地上的凳子,道:“不过是它刚才突然倒了,看地面留下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撞倒的。”
秦悦跟陈廷之闻言一同往下看,俱都看到了那道划痕。
秦悦盯着那划痕,面有所思,“看样子这个幻境重复的是这东西离开那一刻发生的景象。”
陈廷之和秦愫表示赞同地点点头,这时听到脚步声,一起扭头向外看去,发现是店铺老板娘,正朝着这隔间走来。
方才凳子倒地发出声音的一刹那,店铺老板娘也发出了一声轻呼,不过动静太小被他们给忽视了,现在眼瞅着人就要走到跟前,三人连忙退出去,给老板娘腾路。
老板娘甫一进入隔间,就发出不满,“好好的凳子放着怎么还歪了?刚才也没吹风啊!”
把凳子扶起来后老板娘抬眼看到了墙上挂着的画,于是又是一声不满的咒骂,“现在呢人手怎么就这么欠呢,我这画好好的你给我往上面乱涂乱画什么?别让老娘逮到你,不然有你好看!”
老板娘扶好凳子,爱惜地摸了摸墙上的画,嘴里嘟嘟囔囔着回了柜台,一遍又一遍重复自己喜爱的数灵石。
“这画有什么不对劲吗?”老板娘一出去,陈廷之立即一马当先的钻进隔间,生怕慢了一步就不让他进去。
秦愫没接他的话,关注点全在那个凳子上,倒是秦悦对那副画挺感兴趣,跟陈廷之站在一块儿盯着那画瞧。
两人看画,秦愫一人看凳子,狭小的隔间挤了三个人实在逼仄,干脆蹲下来,发现自己刚才果然没看错。
这凳子被挪动过,而且不止一回。
地面上拢共有三道痕迹,其中有一道最深,秦愫猜测可能是它原来就有的痕迹,这地方小,老板娘做生意多年,深懂房屋布局,这道最深的痕迹无论是左右看还是上下看都是最适宜的位置,顾客若是在这里面换衣服,四周留下来伸腿放胳膊的位置正正好。而那道相对较浅的痕迹则是往里面挪了些,更靠着里侧的墙,如果人蜷缩在凳子上正好可以靠墙。
至于剩下那道十公分的划痕就是刚才才弄出来的。
而秦愫为什么那么确认那道最深的痕迹就是老板娘原本放凳子的位置,是因为她刚才进来后想我不想就把凳子对着那个痕迹怼了下去。
她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用眼睛看,只是随手一放,确实严丝合缝,仿佛做过无数次。
看来四师兄当时应该是刚入魔没几天,以至于很没有安全感,只能靠着墙角缩着,偷偷地注视着外界。
“秦师姐,你能看出来这画有哪里不对劲吗?”方才老板娘说有人在这画上乱涂乱画,但是在陈廷之看来,这整幅画浑然一体,并没有什么多出来的脏污痕迹。
身为一个整日里舞刀弄剑的大老粗,他实在没有什么文学素养,忍不住像身边一看就很有那种懂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秦悦求助。
秦悦但笑无语,不说能看出来,也不说不能看出来,她转头对着一旁还正盯着凳子沉思的秦愫道:“愫愫,你能看出来吗?”
“啊?”沉思突然被打断,秦愫下意识扭头,回过神来明白秦悦的话中之意,盯着墙上那画看了三秒,果断摇头。
开什么玩笑,她连现代简单的素描都整不明白,怎么能看懂这复杂的古画?尤其还是这种写意的水墨画,她就看出来这画上是一片水,水里有荷花鲤鱼,岸边有水草,水中央有几道渔船,上面坐着垂钓的渔夫,除此之外就是画的左上方有一颗旁逸斜出的大树,茂密的枝叶斜伸到何面上方,几片落叶正掉入水面。
她只懂写实,看不懂画意。
你让她就这幅画写个一千字的论文她可以,但你要跟我说这上面被人添了点东西,那她是真看不出来。
陈廷之本来正因为自己看不懂而暗暗神伤呢,结果发现秦愫也看不懂一脸茫然后那点微妙的难过立马飞到了天外。
呜呼,不止他自己一个文盲,仨人里面俩人看不出来,不丢人。这样一想心里瞬间好受了许多,连带着一直阴沉晦暗喝点脸色都明亮了许多。
秦愫还不知道陈廷之在心里给她盖了个文盲的戳,不然一定想方设法把自己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盖在他脸上。
虽然她没考上顶尖大学,但多多少少也是经历了十几年寒窗苦读的,结果就因为不会看古画而被当成文盲,实在是憋屈的很。
可惜的是秦愫并不知道陈廷之心里所想,也就不能拍他,虽然纳闷他的心情怎么好像突然之间变好了一点。
她起身,挤到陈廷之和秦悦中间,挑了一个绝佳位置,正对着那副画,几乎要把脸贴上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姐姐,这里面有什么玄机?你就告诉我嘛。”越看不出来越好奇,秦愫忍不住对秦悦撒娇。秦悦最不能抵抗的就是秦愫的撒娇了,一声恨不得带着波浪线的姐姐喊得她心都软了,赶忙伸出手,盖住画上一处墨点,说道:“把它去掉再看这幅画会不会更有意境?”
秦愫:“……”她觉得不会……
很想实诚的摇摇头,但是看着秦悦期盼的目光,秦愫移开眼神,不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心虚,“好像是有点不一样。”
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秦愫移开秦悦的手,仔细观察被她盖住的那一墨点,发现它乍一看好像是个渔船,形状看起来也与其他渔船无异,甚至上面还有个渔夫,但是仔细看会发现它的颜色更深。
这幅画的整体色调偏灰黑色,寥寥几笔勾勒出一副人间水景,每个小景物在收尾处笔触极淡,但是这个渔船和渔夫却黑的那么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