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筱阳看到单世钧的信息,愣了一下。
她快速收拾好东西,跑出门诊部大楼,果不其然,在门外花坛边看见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曲筱阳走过去,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摸了一下耳朵。他第一次给她打电话,是八点过的时候……而现在,已经十一点了。
他不会是……在这里等了三个小时?
单世钧低头看着她:“我刚到不久。”
曲筱阳伸手,用手指在他外套的肩膀上轻轻一划,指尖沾下一层白色的冰晶。
“都结霜了。”
曲筱阳搓了搓手指,心又有些软了,“就算要等,也应该在车上等吧。傻不傻。”
单世钧微微笑了一下:“我不冷。”
曲筱阳摇一摇头,垂眸道:“既然你有事,直接发条短信就行了,何必还特地跑一趟。”
单世钧看着她:“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曲筱阳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她斟酌着,该怎么开口。
单世钧顿了顿,又道:“你饿吗?我知道一家不错的砂锅粥。”
寒夜漫漫,结束一天的工作,喝一碗热气腾腾的鲜美的粥,的确是解乏又暖胃的好方法。
曲筱阳有些心动,但最后还是摇一摇头。
“白展廷的事……我听说了。”
单世钧慢慢收了笑容,沉默了两秒,才说:“我没有故意隐瞒你的意思。”
男人声音微微有些哑,缓慢地说:“上次过来,本来打算告诉你的……但感觉你这边闹心的事好像也很多,我就没说。而且……”
而且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小白的事,就像扎在心头的一根刺,每每触及,痛不欲生。
他根本不愿去想这件事,要开口去说,更是难上加难。
曲筱阳观他神情,也能猜到他的一点想法。
男人虽然刻意收敛了情绪,但在她提到白展廷的那一瞬间,眼中流露出的痛楚,是骗不了人的。
曲筱阳想问发生什么事了,却又不敢问。
能让这么一个,骄傲的,冷静的,理性的,坚强的人,露出那样的表情,这样惨烈的回忆,她不愿让他再剖开伤口回顾一遍。
曲筱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言语的力量,在这种时候太薄弱了。
单世钧是他们的队长,身上肩负双重责任——队员的安危,和任务的成败。她也带过队,大致能理解单世钧的心情。更何况,白展廷不是普通的同事,而是一起朝夕相处、出生入死的兄弟。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曲筱阳抬手,微微撩开单世钧的额发。前额处的挫伤,即便过了一周都还是那么明显。曲筱阳都不敢想象一周前,躺在医院里的单世钧是什么模样。
鼻尖微微有些酸涩。
像他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心甘情愿被人打,又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何况伤他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人。
曲筱阳不知道,单世钧当时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去挨白展廷父亲的打。
她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那处挫伤:“疼吗?”
单世钧抬眸,直直地看着她,没说话。黑眸转深,藏着压抑的,深刻的,无处宣泄的情绪。
他忽然抬手,又重又缓地握住了曲筱阳的手指,微微用力,将她拉至身前。
“不疼。”
单世钧低着头,依旧那么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