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喻凛及时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但还是被迷住了眼睛,又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陆鹤川迅速抽出军刀把从他指尖逃脱的鳞蛾斩成两断,回过头时,喻凛正茫然地靠着树干滑落坐下。
“真难过,让它跑了,本来还想带回去收藏的。”
“鳞蛾是枯川渡口特有的虫子,粉末会致幻,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你怎么还……”陆鹤川叹了一口气,从背包里取出一瓶清水和几张纸巾,上前扣住了他的肩膀。
喻凛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挡开他的桎梏,被泪水和粉末糊住的眼睛挣扎着想要睁开,另一手又不受控制地想要去揉。
“别动了。”陆鹤川有些无奈,松开手去抓喻凛的那只手,阻止了他的动作。出乎意料的,喻凛竟然顺从地停了下来,轻声说道:“可是它们的很漂亮,我没忍住……”
陆鹤川用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的眼睛,尽量克制地避免触碰到他敏感的皮肤。
纸巾擦过喻凛的睫毛时,他的鼻子微微皱了一下,像是被挠到了一般,故意吐气将他吹开。陆鹤川垂下眼,感觉他这副模样就像一只不听话的猫,总是挑衅着他的底线,却又让人无法真正责怪。
扑在掌心里的气息如同躁动的火苗,陆鹤川的心都仿佛被点着了火:“别闹。”
喻凛低低地笑了几声,拖长了音调,带着一种撒娇的语气,仰头望着他:“陆鹤川,你好了没有啊?”
陆鹤川敛下眼皮,目光在他干涩的唇上滚过,呼吸近乎凝滞。
但喻凛对他这副无所适从的模样乐在其中,心情愉悦地挑了挑眉。
陆鹤川知道自己又被他戏弄了一道,确认外面已经没有鳞粉残留,才慢慢收起了纸巾,说:“好了。”
喻凛的睫毛颤了颤,再次睁开时,眼中已经恢复清明,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几分灵动。
陆鹤川不太自在地挪开视线,目光穿过低矮奇异的树群,望向不远处的河流。奔腾的河面翻滚着混沌的泥沙,层层浪花翻涌,岸边的植被在水势的冲击下摇曳不定,一道索桥贯通南北,瞧着却有着飘摇。
喻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好像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眼中的光忽然暗了下来。
“我的队友在对岸,等过了渡口,我会和他们汇合。”陆鹤川冷静地说道,试图打破他们之间诡异的氛围,“你打算去哪?”
喻凛明知故问:“你这是要和我分开了吗?”
陆鹤川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说:“是。”
内心的空荡愈发严重起来,老屋逐渐飘摇,漏进的风冷冷地吹动,破碎的墙面外,荒芜的原野不断扩张。
陆鹤川有自己的队友,他会回到他们身边,同行一路的自己只是短暂地和他交汇了一瞬。
就如同之前的十几年出现过的、存在过的人和事一样,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他的。
喻凛猛然想起了德雷斯上周看过的青春偶像剧,混乱的思绪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灵光。
如何让一个人长久地记住你呢?
“真可惜。”喻凛故作遗憾地说着,身体却在朝着陆鹤川不断挨近,“以你们队伍现在的积分,应该可以拿第一吧?”
陆鹤川睨了他一眼,似乎是在审视他的目的,然而喻凛的脸上除了机械模仿出的笑意,什么都瞧不见。
“我不知道。”陆鹤川说,“但我们说为了第一来的。”
喻凛不在乎这些,但他心想,陆鹤川在意就好。
“陆鹤川,你真的很诚实。”他赖唧唧地说着,毫无预兆地抓上了陆鹤川的小臂,“你是一直这么诚实,还是只对我诚实啊?”
他想要借着陆鹤川起身,却十分“不小心”地踉跄了几步,又十分“不小心”地摔在了陆鹤川的身上。
喻凛漫不经心地想,那个偶像剧的女主应该是这么做的吧?
陆鹤川用手臂支着他的腰,无处安放的手掌在半空中显得格外局促。
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没有做错。
喻凛一边想着,一边扫视着他紧绷的侧脸与紧抿的唇。
“那你找到混迹在队伍里的‘鬼’了吗?这项任务可是积分里最高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饶是陆鹤川再怎么心不在焉,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然而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喻凛微凉的胳膊贴上了他的脖颈,促狭的眼睛骤然放大,柔软的触感在唇上一触即离。
河面上风浪翻涌,燥热的风跌跌撞撞地从身侧跑过。昨晚迸溅的火花重新浮现,一簇簇地在心头炸开。陆鹤川整个人都宕机在了原地,所有的感官抽离,耳边一片寂静,唯有喻凛的呼吸声还在回荡。
他低垂着眼,直勾勾地盯着喻凛颤抖的睫毛,挺翘的鼻尖蹭过面颊,被吻润湿的唇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