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没能回应宁景和的那句话,他现在已经有了清晰的答案,可以一遍又一遍地说给眼前人听。
燕渡山耳热,却又不得不压下心中诸念,托着喻凛的大腿把他抱起,寻了一块山石坐下。
识海中翠影摇曳,竹音和鸣。
倏忽,识海中起了一阵风,风中夹杂着一声轻如蚊呐的:“我亦如此。”
第124章第124章
仅仅四个字,好似胜过了万千甜言蜜语。
喻凛软在了燕渡山的怀里,轻轻咬了咬他的耳廓,声音缠绵又略带调笑:“怎么还抄我的答案啊?”
燕渡山眸光微动,耳边的触感让他的心神一阵紊乱,脸上却竭力维持着淡然的表情。
他惯来克制自己的情绪,然而此时此刻,有意无意的挑逗却让他心中堆积多时的情感再难压抑,他目光微垂,看着怀中人无拘无束的模样,内心都仿佛被他的尾巴轻轻挠了一遭,眼底都流露出几分温柔。
“我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你。”燕渡山的语气不似往日那般冷漠疏离,反而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味道,像是深海中涌动的暗潮,平静却无法抗拒,“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会走到何处,但……”
喻凛听他这么说,原本调侃的神色稍稍收敛,抬起头认真看他,清澈的眼眸里仿佛落了一幕的星辰。
他轻声接过话:“但不管我走到哪里,你总是要陪我一起的。”
这话说得简单又直白,燕渡山心中一热,却不知怎的想起了他跟在他身后去找遗府的那几日,疑心自己的行踪或许早就被他察觉,这句话在耳中怎么听怎么像在揭自己的底。
喻凛见他没有回应,抚摸着他头发的手愈发放肆,手指在燕渡山的发丝间仔细梳理,三两撮的被他缠绕一块。
玩够了,喻凛终于想起了被他遗忘在角落里的“正事”,问道:“不过,你带我回来的时候,有发现路椎的踪迹吗?”
燕渡山一愣,似乎也是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手指在鼻尖不动声色地在鼻尖上蹭了一下,说道:“未曾。”
犹豫了一会,又说:“你纠缠三日,我没有心神去管旁人。”
喻凛:“?”
污蔑,这一定是赤裸裸的污蔑。
“明明最后是你不放过我……”喻凛刚委屈地说了一半,就被燕渡山抬手捂住了嘴。
“呜呜”两声后,他不满地撩开眼皮,就见燕渡山连面颊都红了几分,另一只手正压着他的脑袋不想让他瞧,不由地觉得有趣。
本来还想拨开他的手再作弄几句,突然就听见了识海外“云宿”的微末声音。
亲手养的徒弟向来识趣,若是没什么事应当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坏他们的事。
喻凛无奈,只好先撤出燕渡山的识海。
神识刚回了身体,便听见“云宿”说道:【梁逸方才传音,遗府里好像出了事。】
喻凛闻言,第一个念头是:他怎么趁我累极睡着时,和那只鸟都留下传音工具了。
然后才说:【会出事才正常。我们离开时,遗府里的修士应该都知道不让尘被人取走,姓路的横竖会被气得要大闹一通。】
燕渡山看他又靠在榻边放空,没忍住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耳朵,下一刻,一只翠鸟携着一身荧荧的光飞入殿中,化作了一道传音符。
这花里胡哨的东西,整个万相宗也只有那位宗主会用。
【梁逸倒是没说起路椎,他只说在我们离开后不久,灵霄派的大弟子带着一群人进了遗府,带出了门下十数弟子的尸身……】
与此同时,听完宗主传音的燕渡山面色一凝,不冷不热地说道:“萧靖岚唤我到主山大殿一趟……指名要带上你。”
萧靖岚是万相宗宗主的名讳。传音中并未说明是何事相找,只是对方语气急切,似是有大事发生,又不便言明。
喻凛的手指在燕渡山的手背上安抚地一蹭,轻快地说道:“既然如此,便走吧。”
……
主山大殿内,萧靖岚烦躁地搓了搓扶手,殿内凝重的气氛压得他如坐针毡。
殿下端坐着的几位别派长老怒气冲冲,其中一一位白胡子老道为最。他怒目圆瞪,横眉冷对,尚未开口就自带无尽威严与怒意,身后站着几位年轻的弟子,身前则摆了一排裹了白布的担架草席。
“萧宗主。”老道的嗓音如洪钟般响起,“灵霄派八百三十一名弟子,在祖师祠堂内均设有本命魂灯。日前,祠堂中的魂灯平白灭了十三盏,我差弟子前去一查,才知这十三名弟子皆是进了重华遗府,遭人所害。”
“道友之间切磋夺宝,点到为止,何故用如此残忍手段伤人性命?而况那凶徒不但害了我派弟子,其余各家也均有弟子在列。”老道继续说道,“尸身伤口上的乃是贵宗的止戈剑法,周围还有野兽抓挠的伤痕,思来想去也只有你万相宗数月前开宗收的那只豹妖有这等手段!”
萧靖岚眉头紧皱,看了看旁边的闻楚青,见她满脸事不关己地转过视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掌门莫急,万相宗自会查明此事,若是手下门徒真有这等心狠手辣之辈,我绝不姑息。但在此之前,还请诸位冷静,且莫妄下定论。”
老道冷哼一声,说道:“我那大徒弟彻夜翻找了亡故弟子的魂灯留像,这可算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