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喻凛忘记了时间过去了多久,听到开门的响动时,他好似闻见了一股奇异的味道。
前调是清冷凛冽的北风,卷着干净清透的雪掠过在苍茫葱郁的山林。后调是纯粹温柔的檀香木,孤傲中又带着一丝回甘。
喻凛动了动鼻子,想要查探出这股香味是从哪里飘来,却在模糊困顿的视线里,看见了一个身影从林鹤的房里走出。
敏锐的神经被牵动,喻凛一下子清醒过来,动作迅速地拦在了楼梯口。
林鹤半身沐浴阴影,从喻凛的视角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对方身上的冷意遮盖不住地往外冒着,湿透了的头发还在向下淌着水。
“你要去找人?”
少年清澈的嗓音好像穿透了阻隔多年的光阴,与梦境重合。林鹤身形一晃,好不容易压下的热意好像卷土重来重新作乱。
“不是让你回家吗?”
声音一出来,不仅林鹤错愕,连喻凛都有些惊讶。不同往日的清越,克制与烦躁交织,沙哑中带着磁性,性感得过分。
“你的易感期结束了吗?”喻凛定定地看着他,“还是现在要去找别人帮忙?”
林鹤搭在扶手上的指节泛了白,紧紧绷起的肌肉战栗颤抖,但在阴影的遮挡下,喻凛没有注意到。
他缓缓地踏上台阶,觉得空气里那股清冽沉稳的味道好像又浓重了一些。
“我也可以帮你的,哥。”
林鹤一僵,眼睁睁看着喻凛走到他的面前,控制着想要后退的脚步,冷冷地问道:“你能怎么帮我?”
喻凛歪头一笑,手指从林鹤肩上擦过,声音又轻又柔:“我可以……”
林鹤思绪混乱,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烧出了幻影,不然为什么平白觉得他的声音都旖旎。
却听见喻凛说完了剩下的半句话:“……把你打晕。我下手很快,不会痛的,哥。”
身上的热度都如潮水一般瞬间退下。
“……不用了,我打了抑制剂。”林鹤避开他的手,转身上楼,
“哦。”
喻凛见他回到自己的房内,木质的门“啪”地一声,冷漠地合上,甚至没留下半分背影。
……
但在第二天,林母就亲自上门把喻凛抓回了家,理由是林鹤过几天要去隔壁市出差,担心喻凛一个人在这没人照顾。
其实就算没有这个理由,高考后的林昼也该回到林家的宅邸。编造这个理由,无非是担心喻凛的抵触情绪激烈,无法顺利劝服。
但喻凛意料之外地什么也没说,他站在客厅里仰头看了那扇从昨晚后就再未开启的门看了很久,任凭林母带着阿姨去他的房间里收拾东西。
一直到他们离开,林鹤都没出来和他说上一句话。
林母对他很好,阿姨每天变着法地为他研究新菜式,但对于喻凛来说,好像都比不上他们两个人住在公寓时来得畅快。
他的心烦意乱来得奇怪,一想起林鹤突然转变的态度就控制不住地忐忑。
后来喻凛索性跑到谢知让兼职的咖啡店里,在窗边的位置一坐就是一整天。
谢知让趁着店里无人的时候偷闲过来陪过他,安抚似的说:“或许你哥只是有点忙。”
喻凛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被风吹得婆娑的树叶,没有说话。
“但是有时候确实是这样的。”
谢知让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喻凛疑惑地偏过了头。
“什么?”
“……可能,因为你是beta,所以之前都没有很深的体会。在一个家庭里,性别不同的两个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总要有一个……从无话不谈到相互避嫌的阶段。”谢知让说着,剥开棒棒糖外的包装纸,递到了喻凛的嘴边,“alpha易感期时释放的信息攻击性很强,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但也有可能影响到beta的。”
喻凛恍惚想起了林母来接他的那天,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表情,和出门后特意往他身上喷洒的不知名喷雾。
“也许过段时间就好了,别想那么多。”
谢知让又把手里地糖往喻凛那里一送,后者心不在焉地接了过来,余光里却扫到对面街道一闪而过的车影——
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