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她鼓起了腮帮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好起来,教我防身术?”
好起来。
那一刻,他因为魔气始终动荡的心绪好似平和了几分,不知缘由。
他应:“过几天。”
“也有不歪的。”嫣梨连饮两轮,面颊染上酡红,晃了晃空杯,“都说酒后吐真言,不妨试一把看看?”
只要不是把一整颗真心傻乎乎交出去,那些错付的感情,只需一坛女儿红便能甩个干净。
时湖儿女,本当如斯。
时微明在主城四处找寻蛛丝马迹,只查出邪修营造了芥子空间的痕迹,却无法定位其入口,若是挨家挨户搜查,则需要用到仙宗令牌。
避世多年,他不便亲自出面,便写了一封短书与嘉洲府,自己则准时回了天香院,前脚刚踏进大门,身后便传来“咔哒”的锁扣声。
往日天香院从不落锁,时微明先是警惕,待看清眼前情境,不由意外怔住。
天色将阴未雨,淡黄纱灯间隔着排列,一路引向后院圆亭。亭下,一抹桃花色的影子背面而立,腕动苕华玉,衫随如意风[1],发间钗钿随着舞步摇动,虽无丝竹伴奏,却自带动人心魄的韵律。
风月醉人,佳期难忘,何况这舞是专为给他跳的。
石桌上是一坛开封不久的百年陈酿,簌簌一舞跳罢,端起银杯看向来人,粉面含春盈盈带笑:“敢拼酒吗,时道君?”
他看了眼日头,见最后一丝暮光都快散尽了,“天已经黑了。”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记忆,自从两人结为道侣,他在那事上更是不加节制。
她不同意他用尾巴,他虽然表面承诺不用,却尤其喜欢偷偷用尾巴缠着她,有时候第二天醒来,那尾巴还紧紧裹着她。
见她要跑,他先一步牵住她的手,十指相扣,轻声道,“好了,不闹你了。”
“天黑了,我们回家吧。”
她这才眉眼舒展开,回握住他手,“好,我们回家。”
花开遍野,金光烂漫,他们并肩而行。
她道:“等你仙灵恢复后,我们便不留在流桑了,我带你去看看别处的风景,如何?”
他道:“想去哪?”
她想了想,道:“有很多啊,这百年间,我走过许多地方,都想与你分享……”
百年间,都是孤身一人。
不知怎的,他心中一疼,声音罕见地多了几分柔和,“好。”
“从此以后,千山万水,千秋万岁,我们一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