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妖界,簌簌不禁联想起聚灵阵中听到的消息:“宋鉴说要娶本届花魁做夫人。”
时微明臂弯倏紧,双目蒙上一层冷意:“你想同他走?”
“不想。”禁咒控制下,簌簌并无任何惧意,“但魁首我还是要争的。”
她唇瓣瘪了瘪:“如果宋鉴想要强行娶我可怎么办?”
“杀了。”时微明继续磋磨着她。
簌簌先愣,转而微笑:“这话不像你说出来的。”
“簌簌,”时微明一声声唤她,眼底苍凉的浮漫出来,“我成全你,然后,你成全我。”
他不懂她画中的风花雪月,只知强行占有、强取豪夺。他为她成魔,为她日日夜夜忍受厉鬼侵蚀,她便要知恩图报,陪伴在他身侧,修补他的情丝,填满他的欲壑。
簌簌仍钓着他,不紧不慢问:“你有夫人吗?”
“没有。”
“侍妾呢?”
“没有。”
“外室呢?”
越问越离谱,时微明打断:“我只有两位亲传弟子。”
“男的女的?”
“同胞兄妹。”时微明似怕她再语出惊人,补充道,“师徒不同席。”
“……哦。”
中夜阒寂,无声的拉锯战悄然进行,他们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失忆后,她好像变得更难懂了。
“我应你,”时微明率先退了一步,放轻桎梏,轻声慢语像在哄她,“说吧,要做什么?”
额心禁咒渐暗,粉瞳倒映着青年散发披襟的影子,恍似恢复了一瞬神采。簌簌被他稳稳抱着,脸颊恰贴着那伤痕不愈的心口,好像曾经无数次从这个角度仰头看他。
“我要……”她启口,认真道,“我要做道君府的女主人,你的夫人。”
声音轻缓,却因他抱得太紧,末尾的音节在胸腔里震颤不停。
时微明一顿:“什么?”
“我喜欢你,想嫁给你!”簌簌丝毫不惧怕那双濒临入魔的红瞳,用近乎喊叫的嗓音,坚定道,“时道君,替我赎身吧。”
话毕,骤然从他怀中坐起,飞快吻过那对凉薄的唇,随着妖力透支,阖眸睡去。
时微明太怕她这样吻他,又是探脉门又是验心跳,胸中痛意许久都不曾缓过来。
“……簌簌?”
符纹散为星屑,随着怀中人的吐息均匀起伏,连魔呓都安静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寂尘道君搂着酣眠的少女坐在床沿,沉默又沉默。
……何谓“赎身”?
落花如雾,她眸中也漂浮着雾气,却笑说,“微明,你看,流桑的花开了。”
他不在的一百年,她已经在他的洞府旁种了漫山遍野的花,如他在秘境中为她做的那般。
姹紫嫣红,争相斗艳,可他的眸光只落在她身上,似有枯雪化开,春回大地。
“甚美。”
一别百年,好在重逢之时,彼此依旧相爱,如同从未有过误解,从未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