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血流了很多很多,多得刺痛了阮糖的双眼,眼睛也涩得发疼,眼泪流了太多,再也流不出来。
脸色惨白,坐椅子上,而桌面上,静静放着一个骨灰盒,那是顾轻尘火化后的骨灰。
肇事司机逃逸,警察局迅速追查逮捕起来,进行相关的有期徒刑,可顾轻尘再也回不来了。
阮糖抱紧了自己的膝盖,渐渐收拢,没有痛哭,也没有做其他的事情,静静地坐着,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压抑。
如果没有他,顾轻尘是不是不会死,如果没有遇到他,顾轻尘是不是就不会陷入绝望,如果不是为了救他,顾轻尘是不是会活得更好……
无限的酸涩和愧疚,渐渐蔓延,仿佛在他的心口,压了一块沉沉的石头,越来越重,也越来越压抑……让他甚至喘不起来。
阴暗的光影交错间,阮糖抱着自己的膝盖,眸光死寂一片,湿润的眼泪,沾湿了睫毛,冰冷和寒凉渐渐侵蚀。
顾少言走进来时,就看到自责又愧疚的阮糖,蜷缩着身子,眼泪无声地流下。
取下了毛绒毯子,盖在阮糖的身上,顾少言有些担心,继续守在这里,阮糖会生病。
担忧地问道:“要不,你先去睡,明天还有举办葬礼,我怕你支撑不住。”
阮糖摇了摇,脸色惨白,如同燃烧的白色蜡烛,漂亮的杏眼里,空洞又无神。
“那我陪你。”
顾少言坐在阮糖的旁边,轻轻地搂住了阮糖,修长如玉的指节,牵住了阮糖冰冷的手,一点点给予阮糖温暖。
狭长的凤眸,看向那盒骨灰,眼里闪过复杂。
两人彻夜未眠,到了第二天的葬礼。
由于顾轻尘身边都没有什么很亲近的人,阮糖操办的时候,没有请很多人,顾少言的家人,也算是顾轻尘的家人。
以及自己的两三个好友。
下葬后,几人恭敬地放在墓碑旁,一束又一束的菊花,灿烂黄色的菊花,在冷风中摇曳。
嫩黄的花瓣,沾了些许的小雨水。
风一吹来,淡淡的菊花香,萦绕在耳边。
阮糖蹲下身,放下了一束菊花,摊开掌心,里面是漂亮的糖果。
一颗颗,放好在墓碑前。
笑着说,“你不是说,十年前的那颗糖,很甜很甜么?我买了好多,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
笑着笑着,眼里隐隐闪着泪光,一颗颗摆好。
可突然软声软气的嗓音传来,阮清揪了揪他的衣角。
“嘛嘛,顾叔叔,你给顾叔叔吃这么多糖,顾叔叔会牙疼的。”
童真又稚嫩,让阮糖忍不住弯了弯唇,也许真正的死亡,不是生理上的死亡,而是被人彻彻底底的遗忘。
至少,至少不只是他,记得顾轻尘。
摸了摸阮清的下脑袋,阮糖笑着说。
“那我们希望,一次性,顾叔叔不要吃这么多,慢慢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