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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立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
他身边的三个贴身护卫先后被砍死,死后身上的伤痕,却是不同。
当时,他也曾怀疑是自己出的手,想要自绝经脉,为他们偿罪,然而清醒之后,他竟也循着那一点点蛛丝马迹,察觉到了些许的蹊跷。
这三年来,他虽然没有真正查到凶手是谁。
却从来没有把怀疑的目光放到过楼宴的身上。
对于楼家,他始终保有一份愧疚,却没想到在今日,他却是在这样荒唐的情况下,得知了杀死楼竟的真凶。
或许是他想多了?
又或许是他在自欺欺人?
景立看着一旁怔忪的董岸,只觉得胸口堵的人发闷,他站起身,深深吐出一口气,然后吩咐宣禹,“好好看住他。”
然后自己走出了山洞。
外间漆黑一片,树影婆娑,黑压压地织成一片,景立往前走了几步,仰头望天,只见一缕细碎的月光投射到地面,经过层层叠叠的树障,根本包裹看不到什么光亮了。
景立站在其中,只觉得自己整个被包裹在黑暗之中,伸手想去触摸那光亮,却只能承接一抹虚无。
不知是不是这些天太累的缘故,景立只觉得自己头昏脑涨,手臂上粗糙包扎的伤处有痛意席卷。
景立抬臂,用没有受伤的胳膊撑住一旁的树干,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眼前也花白一片,他抬手去抚胸口。
却碰到一个硬硬的纸片。
景立指尖一顿,从怀里摸出那纸片来,是青妩叠给他的护身符。
他的面上不自觉袒露出一份柔软,唇边勾出一抹温柔的笑,夹着护身符的食指和拇指轻轻捻了捻,而后抬手,附在唇边落下一吻。
莫名带着些许虔诚的味道。
景立将护身符又小心翼翼地收回怀里,看了一眼漆黑静谧的丛林,又回到了山洞里去。
不久,乌云压顶,将那一点点月光也遮住,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暴雨倾泻而下。
狂风卷起树叶和沙石,温度骤降,就连夏天好像也被一并带走了。
青妩立在窗前,从半扇敞开的窗户里,能看到房檐处滚落的雨滴,淅淅沥沥的,好似一片串成的珠帘。
若是此时是在楚王府里,青妩定然会拖着景立在廊下放上一把椅子,和他并排坐着赏雨。
眼下却全然没了欣赏的功夫,这雨已经下了三天三夜了。
刚逢涝灾的西南,还能经受的住这样的大雨吗?
王爷那边依旧是没有半点消息,除了那日更深露重的时候回来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罗敬中仍然在不死心的派人寻找,可是接连派出去的人手却被这大雨堵了个干净。
眼下情形并不好。
虽说灾民们的粮食问题多半已经被解决,但是这样的天气根本没有收成,望川县衙几乎被搬空,剩下的那些屯粮不翼而飞。
景立又被传出勾结匪寇,离奇失踪的消息,这些官员更是不会上心,只等着皇帝给他们的最后期限一到,上一封请罪的折子,然后将烂摊子扔给下一任。
普安县也是如此,同样的棘手。
如今整个望川几乎乱成一锅粥,百姓们没有官员整饬,又是在这样穷疯了的时候,谁也不会管你是地主还大官,每日最常见的就是街头打架,有时候甚至只为了强多一只鸡,或是一张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