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立扶她坐下,然后自己坐到了她的身边。
他瞧出她兴奋,因此手臂只是虚虚地环在她的身侧,让她活动的空间又大了一些。
然而景立松手之后,青妩却又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害怕,不由自主地凑到他身边,小手拉着他的胳膊搭到自己腰上,小声道:“王爷,我,我其实还是有些害怕。”
景立看她小脸莫名白了两分,竟觉得十分有趣,他的手臂几乎将青妩整个拢住,确信她十分安全,绝不会掉下去,便忍不住想逗一逗她。
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房间内的几位大人开始了他们的讨论。
他们今日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因此景立也不再说话,将青妩搂紧了些,听着屋内人的絮絮交谈。
屋内这几人并不知道对面房顶有人,因此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谈话声顺着大敞的窗户爬出来,清晰地跑进他们的耳朵。
景立是习武之人,耳力惊人,青妩就算不如他听力那般好,却也是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直到最后蒋赟附在何益昌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青妩半点都没听见,等蒋赟离开之后,便问旁边的景立,“王爷,他说的是什么,您听到了吗?”
景立眸光未动,摇了摇头。
青妩小小声地啊了一下,有些可惜地说:“您也没听到么?”
景立没说话,只笑了一下,然后拉着青妩跳下了房顶,期间不忘伸手捂住青妩的眼睛,只怕她会害怕。
青妩紧紧搂着他的腰,直到落地之后才松开手指,景立变搂为牵,带着她不知不觉地拐出了巷子。
一量十分低调的马车在巷口停着,宣禹穿着一身灰色,几乎要和背面的墙色融为一体。
景立和青妩走过去,上了马车,宣禹亲自驾车,他们很快拐出了巷子口。
马车内,两人并排倚着靠在车壁上,景立抱着手臂闭目假寐,青妩靠在他手臂上,原本也要睡着了,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弹起身子,不说话,只盯着景立看。
景立没睁眼就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勾唇轻笑,“看我做什么?”
青妩说:“您知道他们在计划什么,是不是?”
景立睁开眼,莞尔,“怎么这么说?”
青妩说:“您就是知道,要不然不会带我来的。”
景立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宠溺一笑,“我们绥绥怎么这么聪明,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青妩抬手去抱他的胳膊,说:“那您也知道,蒋大人说了什么?”
景立点了点头,没再继续卖关子,“就算蒋赟心思难测,谭正清却是很好猜,绥绥,你说,谭正清为什么不愿意出兵?”
青妩皱眉思索了一阵,说:“谭正清从到西南的路上开始,就很是主动,一点都不像是消极的性子。按理说,他应当很积极才对啊……”
她自顾自的分析着,忽然灵光一现,说:“他怕何知府抢了他的功劳,对不对?”
景立说:“若是我没猜错,大约就是这样了。”
他嗤笑一声,说:“这西南看似只有涝灾,实际上文臣武将皆如一盘散沙。景回这些年只顾着死死握住西南的军权,却忘了好好管制,才会酿成今日这种局面。”
他微微蜷起右手食指,掐住跟前垂下来的一根流苏。
流苏很乱,几个细线纠缠成一团,景立先是轻柔地摸了摸,跟着稍稍用力,竟是直接扯了下来。
他摊开手心,给青妩看,说:“握在手里忽然重要,可是若是线条都不捋顺,握着也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