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锵在电话那头忽然诶了一声,“差点忘了跟你说了,你那个时映星也来北京了。”沈星移握着手机的指尖一紧。“你说你现在也基本在沈氏站稳了脚跟,老爷子也退居幕后不管事了,现在终于是没人能管得住你了,怎么从回国就没见你有什么动静了?”沈锵在电话那头自说自话,“我还以为你回国是为了找他的,结果现在看来好像是我猜错了。”沈锵调侃道:“怎么?已经放下了?”沈星移握着的指尖收紧又松开,像他错了拍的呼吸声难以察觉的尾音有些细微的颤抖,“我知道了。”沈锵轻笑了一声,“还是不敢了?怕他怪你无声无息消失了这么多年还是怕他早就释怀放下了过去种种?”沈锵带着揶揄笑意的声音透过听筒落进沈星移耳朵里,精准而狠戾的刺中了他心里最害怕的几种可能。喻白在得知那件事砸了他的手机销了他的卡,他才发现原来他和时映星之间的联系竟然那么薄弱,天南地北就是少年如何也跨不过的距离。那年高三他选择跟着沈念去了北京,原因很简单,能够留在国内。沈念不知道和喻白说了什么,喻白居然同意了这件事。可后来他才发现跟着沈念才是他做的最错的选择。那时候两个人之间吵得很凶,沈念后来妥协说只要完成了学业以后就不会再管他了。沈念似乎觉得只要几年过去了再不能忘怀的人与事总能逐渐淡忘,他把沈星移送去了国外。一切兜兜转转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他把心思全放在学习上,大三的时候他修满了学分提前毕业,在意识到沈念一而再再而三搪塞他之前的许诺,他只能去找老爷子说有回国的打算,可老爷子头一次默认了沈念的意思,让他进入沈氏在国外的企业美其名曰学习实则却是把他软禁在了国外。有一次他问沈念:“是因为你那个儿子彻底没希望了所以你才想起我来了吗?”沈念沉默片刻:“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根本没用,你现在拿什么筹码和我谈判?”“你也不用找老爷子了,他早有意让你完成学业后就进入沈氏,早晚你都是要接手公司各项事务的,既然生在沈家,顺风顺水的过了二十年总该肩负起自己的责任。无论是婚姻还是感情都不是你能做决定的,你做的每个选择都关乎于沈氏未来的发展还有你自己的前途,我再最后说一次,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趁早给我断了。”“就像你和我妈一样?名存实亡的婚姻?”“你自己都没有做到的事凭什么管我?”“你也可以不听我的劝,不过老爷子脾气可没我好,他要是知道你还想找那个”沈念顿了顿轻声道:“时映星对吧?你猜以老爷子的性子他会怎么做?”案板上的鱼永远抵不过刀俎,没有实权就得一辈子受制于人。从那一次争吵后沈星移就再也没提过时映星了。他边读研边在公司实习,他高二某天晚上无心拷贝在电脑里的聊天记录。时映星发的每一条语音,沈星移听了整整七年,甚至连他每句话的语气和停顿都已经深刻入心。沈星移用了三年才真正的在沈氏有了话语权,他还记得沈念得知他要毫无预兆要回国的消息后,看着他似乎不可置信又似乎是早有预料的神情:“长大了翅膀硬了还真的管住不了。”而如今沈锵说的每一句话其实他都有想过。如果是责怪他杳无音信的消失了这么多年,他该说什么。如果是笑着告诉他过去了这么多年他早就释怀放下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那他又该说什么?祝福?他不甘心。可他从来就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沈星移不想承认,可他确实是在害怕。患得患失,优柔寡断。七年不是七天七个月,人生有几个七年。那些他不曾参与一无所知的日子。后来他想就算当时有时映星的电话或许自己也不会打过去了。能和他说什么?说你等我几年,也许三年也许五年也许是更久。那是一个自己都无法预料的时间,凭什么让他一个人留在原地毫无保留的等。时映星回到了家,在客厅的沙发地毯上坐下。客厅只开了一盏墙灯冷色的灯光清冷的落在时映星的发顶覆下一层黯淡的光晕,他保持着一个姿势很久,后来实在是腿麻的厉害忍不住换了个姿势。从袋子里找了一袋苏打饼干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寡淡干涩的口味味如嚼蜡,他只是麻木的咀嚼着嘴里的苏打饼干。吸了吸鼻子,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