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张不知整个人陡然一静,而后突兀的笑出声来,他一手撑在脸颊上,遮挡住大部分神情,带着微熏的酒气,笑声低沉喑哑,透过指缝他的眼中尽是寒芒。
“天骄如公孙胜亦不敢言天下五国尽归一统,你萧玖确是有胆,配争天下。”
张不知放下手,像是赞扬,先是笑,后却神情一肃。
看得出来,他说的是真心话。
萧玖抬起手中择贤枝,诚心相邀。
“君愿携手同行否?”
张不知明明已动心,也对萧玖很满意,却是抱着胳膊站着不动,笑打趣,“奉你为主,哪天你把我宰了怎么办?”
萧玖不置可否,声音抑扬顿挫,逗道,“你不是自称我知己吗?还怕惹的我把你宰了?”
言下之意就是,既然是知己就必当知自己心思,既然知道自己心思,张不知又怎么还会再作死?
张不知轻笑,“再好的朋友也有发生不和的时候,他们吵闹归吵闹,君臣可不一定。”
“那……半君半臣呢?”萧玖拉长了音调。
“何解?”
萧玖笑着说,“你于我是半友半臣,我于你是半君半友,如何?”
张不知对自己的狗脾气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说这话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萧玖要是哪天真忍不了他这狗脾气要杀他,他可如何是好?
浪归浪,但张不知可不想把自己小命赔上,又不想事事受人约束,可以说,萧玖这句话确是搔到他痒处了。
“不错。”
对于萧玖给出的诚意,张不知颇为满意的颔首,转而又故意张口说,“公孙胜可是承诺张怀玉做他手下第一能臣,你能给我什么呀?”
萧玖答的随意,“要么功成名就,名垂千古;要么死了就是一捧黄沙,万人唾骂。你选哪个?”
张不知唉声叹气,故作惆怅,却是眼含笑意,“那当然是前者,我可不想死了还不安生,天天被人吵的耳朵疼。”
“想要前者还不拿着,举的我手酸。”
萧玖看似抱怨,垂眸看向手中择贤枝,其意明显。
张不知口中啧啧两声,似是哀怨萧玖对他太不上心,手却很诚实的顺势将择贤枝接过来,好似顺手薅一根野草,随意极了。
而后,又在身上摸索了两下,从怀中抽出揉成一团的白色琼英花递到萧玖跟前,言语动作比萧玖先前还不上心。
“喏,你也拿着。”
萧玖嫌弃的捏起那一团儿花,“你这花都揉皱了,丑。”
自己带了半天的琼英花惨遭无情评价,张不知不甘示弱,也张口怼道,“还说我呢,你也不看看你那择贤枝,叶子都掉完了。”
谁也别嫌弃谁。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默默转过头去,满眼尽是嫌弃,也不知是对花对草,还是对人的。
可是又过了一会儿,张不知感觉到一个硬物碰了碰自己手臂,低头一看,是萧玖递过来的一枚千秋令。
“花草易枯,做成令牌的千秋令不会,不如这就当我予你的第一份信物了。”
上面刻有萧玖的名字,籍贯,还有萧玖如今的职位。
左庶长,小小一官职,真要论起来还不如自己身份贵重,至少他爹还是上卿燕来君。
可张不知没有嫌弃,看似随意实则带了点认真的伸手接过,左右翻看了两下,后问,“我要这东西干什么呀?”
萧玖淡淡的扫他一眼,“不做于国有害的事,不伤百姓无辜,哪天我要真被你气疯了,你还可以拿着这个暂时保你狗命。”
张不知脸一垮,心中暗道,你骂谁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