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不知混不在意,好似滚刀肉,闻言还笑笑,说,“我唱我唱的,你不想听就把耳朵割掉,或者把我嘴缝上,你看哪个办法更好?”
这话顿叫其他人板起了一张苦瓜脸。
听听这叫办法吗?
明明他闭上嘴,安静一会儿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非得搞得这么血腥。
其他人不说话了,刚安静下来就见张不知突然手指向他们,一脸如有大悟又惊喜的模样,笑道,“卷了白布扔城头,人从城下走,问你愁、不、愁?”
“哈哈哈哈……”
登时,几人的脸色更难看了,还愁不愁呢,他们现在就对张不知愁的不得了。
“张、不、知!!!”
有人怒声道,肉眼可见的暴躁。
张不知看着他,却仍在笑,笑的浑身打颤停不下来,“世人皆愚,世人皆愚啊……”
还有脸说别人愚蠢呢,也不看看他在别人眼中是个怎样的形象。
“疯子!”
有人没好气的低骂。
张不知全当没听见,置若罔闻,仍是一副我行我素乐陶陶的模样。
琼英台背面的山亭中,寇原之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眯着眼睛仔细听,一副老态龙钟又反应格外迟钝的样子。
“焦甫,琼英台上有人唱什么?”
焦甫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依稀能听到是张不知的声音,而后脸色一黑,将张不知的胡言乱语重复了一遍。
寇原之听罢沉吟了片刻,慢悠悠的道,“肉羹拌土,竹篙裹布,城头悬白……”
“天下,大乱啊……”
苍老的声音说完,倏忽间叹了口气,在座之人神情一僵。
别人听不懂,他却是听出了张不知词中潜意。
肉羹拌土,指的是穷人家哪怕靠着富人施舍的一点吃食,可要拌着土吃下肚,仍是食不果腹,死路一条。
然后是竹篙裹布,裹的自然是起义的旗帜,百姓一反,城头悬白,指的就是国丧!
“张不知……好大的胆子!”
有人倒抽一口凉气,光天化日之下唱衰国之将亡,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可你看,今日来此之人有哪个听出他话中真意呢。”
山那面的人声鼎沸,哪怕未曾亲眼看见,也知其场面何等热闹。
张不知当着他们的面作此等唱词,却无一人发觉、在意,一时之间,他们也不知该诧异于张不知的大胆无礼,还是复杂的情绪居多一点。
“鬼才张不知,在京都浪了这么些年,我还当他已泯然众人,谁知今日却重放光彩。”
寇原之有一搭没一搭的梳理着长须,有思索有不解,脑中回忆起自己和幼时张不知所见之场景。
当时的少年亦如他嫡兄一般,风华无双,才思敏捷,因此得他鬼才之评价。
“他来参加千秋试,做什么?”
焦甫问,暗自思索了一下,其实参加千秋试的人无非为求名、求利、求一个让人赏识的机会,可这些张不知都不缺,所以他来做什么?
青溪先生静静烹茶,只字未发,只此时道出一句,“良才不再乔装烂木,唯一只能的是他想选个明主了。”
“或许……”
“他心中已有人选,而那人,说不定现下就在琼英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