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淇其实有点儿好奇,金善到底是从什么时候真正注意到自己的。
或许是因为谁无意间提到的一嘴,又或许是因为哪一次碰巧的遇见。陈淇想知道金善在第一次将自己看清楚的那一刻,心里都想了什么。
陈淇其实对此不是感到很自信,因为他记得他在高中的时候还挺中二的。
因为看了有关于排球的热血番,所以很不经过考虑地就加入了排球队,之后也总是会幻想自己是某部热血番的男主,要带着自己的排球队不停地征战赛场挑战极限。
但事实是陈淇在高三那年就被残酷的现实摧毁了,放弃了排球专心学习文化课。之后也没有再进行过任何跟排球有关的比赛。
没有任何前提和预兆的,陈淇忽然有点儿想回一趟骊城一中。
自从陈淇从这儿毕业后,他从来还没有回来过。
倒不是因为抗拒或是抵触一类的情绪,只是因为从来都没有一个充分的契机让陈淇回到母校。
明明当初陈淇从这儿毕业的时候学校挂在校门上的标语是母校永远是毕业学子温馨的港湾。
但等到真正毕业了,所有的毕业学子都会被门口保安以无关人员不得入内的理由拦在校门外。
陈淇其实这一次也不知道要以怎样的理由回去,只是他忽然想起曾经骊城一中的西校区围墙外长着一颗柚子树,迟到的人只要沿着那一棵树爬上墙,就能很轻松地进到校内。
但等陈淇根据自己之前的记忆到达那一据点,却发现那棵柚子树早就被砍得只剩一个树根了。
只是陈淇在走到校门口时发现,原本总是把人拒之门外的保安竟然已经翘着二郎腿睡着了,手机里的麻将小程序还在不断发出特殊的音效。
今天是月末,正好是骊城一中所有中学生们放月假的时候。
学校里没什么人,陈淇直接从拦车的升降杆上跨过去了,保安亭里睡得正沉的大叔也没能醒过来阻止。
陈淇进了学校后完全就是漫无目的的瞎逛。从学校修建的历届优秀毕业生展示墙旁边路过时,陈淇带着点儿好奇地停下来看了一会儿,竟然从第二十四行的第十三竖排上看见了自己的一寸照片。印在照片下面是一行小小的字,逼仄地写着自己的名字和录取大学。
想起金善是在海城大学毕业的,陈淇不知抱着怎样的想法又在榜上找了一圈。
没看到金善的一寸照片,倒是看见在第三十行的第一竖排上有一个空缺的位置,看上去像是曾经贴上过照片又在后来被揭掉了,只留下了一点点儿胶水的痕迹。
原本陈淇没太注意,直到他将整个榜单都找了一遍都没看见金善的照片。
于是他又折返回来看了一眼,发现那个空掉的位置上印的是金善的名字,只是照片被揭掉了,名字和录取大学也被特意地划掉了,只有仔细看才能看清这上面曾经印的是什么字。
金善的照片为什么被揭掉了,名字又是被什么人给刻意划花了呢?如果不是校领导的允许,没人会敢在这面墙上做恶作剧。
陈淇蹙了下眉,将视线调转到旁边的另一面荣誉墙上。
上一面墙是历届被重点大学录取的优秀毕业生,而旁边这一面墙上是所有从骊城一中毕业的在相应领域获得了一定成就的知名人士。
而金善的名字赫然就在这一面榜上的第一排。
陈淇有点儿不明白,两面榜上都有名字的也不止金善一个。为什么到了金善这儿,就非要把其中一个名字划掉呢?
学校只希望出现在这一面榜单上的所有毕业学生能够因他们的成就而显得更加的辉煌醒目,没必要就单单只是针对一个金善。
除非是金善经历了什么特殊的事件,没成功在海城大学入学,学校才有可能会因金善并没有取得相应的学历而删去他的名字。
但陈淇之前搜索过有关于金善的资料,上面分明也是写着金善的毕业大学是在海城大学,只是没有描述其毕业的具体年份。
陈淇没敢再继续想下去,只希望这一切都只是自己不切实际又毫无根据的瞎想。
空白篇章
这么多年过去,很多漫无目的的日子在陈淇眼里大部分都已经慢慢变得模糊了,但高中时的记忆却是无比鲜活的。
抱怨学校的时候有,因为冗长的学业而盼望着能够早点儿毕业的时候也有。
只是比起这些,明确地向着理想的终点前进,跟队友在排球场肆意地挥洒汗水,迎着刺眼的阳光看见蓝白色的球朝着自己的方向飞过来,一阵大风吹过来灌进校服看起来像鼓起的船帆,中午在教室恍恍惚惚地睡过一觉,睁开眼睛时看见吊扇将书的扉页吹起来——这些鲜活的记忆远远比乏味无聊的感受要来得更加深刻。
陈淇看着记忆中熟悉的每一个场景,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之前训练的排球场。
不知道又是谁忘了把排球收进器材室,成筐的或新或旧或鼓或瘪的排球,逼仄地堆在一个深蓝色的筐里。
如果忽然要下一场雨,难免会被淋湿,那个负责最后将训练排球收进器材室的男生难免会被臭骂一顿。
陈淇刚刚在教室履历墙上已经看到过了,骊城一中的排球教练还是多年前负责教他们的杨栋。
陈淇甚至可以想象到杨教练到时候会怎么训人,因为在他们那一届,成绩最好也被骂得最多的往往就是陈淇和吴卯,因为他们总是因为一心想着溜去学校玩而忘了收器材。
他是知道扬栋骂人有多凶的,所以陈淇很难得地想要主动帮人件好事,在后天收假前帮这些小鬼把排球收回器材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