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芙的语气既饱含真情,又慷慨激昂,让在场衆人都为之动容。景清的目光中更是隐隐闪动著泪光,他看著宇轩与安华从小一起长大,深知两人性情与为人,更知道两人被逐出门户、叛入魔道的隐情。而且自从这两人叛入魔道之后,他亦格外留意,两人均未做出过任何伤天害理、有悖良心之事。这一点,他想玄常应该也是知情的。
银原尽力隐去面上的不悦,他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说道:“段姑娘与两位确是肝胆相照。不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云宇轩和安华早已离派许久,两人叛入魔道后,心境如何也未可知啊?再说,云宇轩本来就是云魔之子,而安华更是为瞭他出手打伤同门师兄,这两人本来就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又何以来为魔道之事而担保?”
段芙看得出来,银原这是铁瞭心要与自己杠到底瞭。她知道,御龙谷的人向来就对空山派的人没什麽好脸色,而上一次在罡风岭,因著青年盛会之事被揭发,御龙谷的人更是厌极瞭空山派的人,而自己还是段千生的女儿,再怎麽不被待见都不为过。
她原以为他们不给她情面,但终究会顾念宇轩和安华的情分,对整件事留一些转圜的空间,不料这银原硬是将她所有的出路都封死。这一刻,她又急又怒,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景清双眉一蹙,他看到玄常投向自己的目光,轻点瞭点头,便转头看向银原说道:“银长老所言不错,晚辈想补充一二。宇轩虽为云魔之子,但自从他十岁被师父接回门派之后,又由晚辈亲自教导长大,他虽偶有过错,但为人正直坦荡、行侠仗义,在青年盛会上更是舍己救人,堪为同辈之楷模。安华与他交好,为人行事亦是如此。当年宇轩被逐出门户,是因为他无能为力的出身所致,而安华被逐出门户,并非当时所传闻的出手伤及晚辈,而是出手救下瞭危难之际的宇轩,而不得已为之。”
“虽说近墨者黑,但晚辈看著这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深受御龙谷心怀苍生、行侠仗义之训,即便两人叛入魔道之后,也并未做出过任何伤天害理、有悖正义之事。因此,晚辈相信这两人的正直,也因而相信段姑娘所言。”
听到景清所言,段芙长舒瞭一口气。他身为宇轩和安华的师兄,亲口为两人的品格证实,无疑让人更为信服。
银原正想要开口说什麽,却听到玄常忽然开口说道:“段姑娘和师弟所说,都有道理。所谓理越辩越明,道越论越清,我们不能隻听取一面之词啊。不如今日暂且搁下,无论罡风岭之事是否确为魔道所为,空山这一趟,我们还是非去不可。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段芙知道,玄常此言虽然看似中立,毫不偏颇,但实际上已经表明,御龙谷的立场,已从偏离瞭银原的这一极,指向瞭更中立的方向,这说明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实现瞭。
因此,她忙点头应道:“玄长老圣明,就依玄长老所言。”
一旁的银原显然也看出瞭其中的关要,他面上不悦,但也隻得开口应道:“就依师兄所言。”
此后,段芙与弘北拜别瞭三位,便退出瞭怀安堂。
“段师妹、弘师兄请留步!”段芙与弘北还未走多远,便听到身后传来呼声。两人回头一看,隻见景清正快步朝他们走来。
“景师兄,方才多谢你为我说话,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要如何收场才好。”段芙面带笑意,看著景清走来,充满感激地对他说道。
“段师妹见外瞭。在段师妹心裡,我虽然不及宇轩和安华,但段师妹可别忘瞭,我、你和弘师兄,当年亦在北境同生共死,也有一份生死同袍的情意在。今日银师叔那样刁难你,我怎能袖手旁观?说起来,银师叔也并不是针对你,他隻是对掌门之死过于伤心,又对吕掌门之言先入为主瞭,故而一时之间听不进去段师妹你的话瞭。”
段芙点点头,应道:“我明白的,有这样想法的并不隻是银长老一人,我又怎麽会怪罪?隻是我今日才深刻体会到,正魔两道之间的成见是如此根深蒂固,而想光靠一张嘴皮子就能抹去成见、以正视听又是如此的痴心妄想。”
景清长叹瞭一口气,说道:“幸好师父最终还是为此事留瞭馀地,他终究还念著宇轩和安华的昔日师徒情分。对瞭,他们二人现在可好?”
段芙点瞭点头,说道:“他们都好。如今他们亦是在为阻止正魔之战而奔走游说,希望他们的处境能比我好一些。”
怀安堂中,隻剩下瞭玄常与银原二人。
“师兄,你当真相信方才段芙所言?”银原朝玄常问道,语气中略带不满之意。
“信七分,疑三分。我对吕和璧之言亦是如此。”玄常淡淡地答道。
“那这三分在何处?”银原不甘心,继续追问道。
“事发之时,你我都不在罡风岭,所以对于当时情形,皆没有亲眼所见,隻得依据旁人所说。在证据不足、双方言辞皆有理之下,我隻能各取七分。至于剩下的三分。。”玄常忽然停瞭下来,他轻叹瞭一口气,双眉紧蹙,说道:“我还在等夏南的消息。”
“夏南?啊!难道是。。”银原先是困惑不解,紧接著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玄常点点头,说道:“不错,正是我安插入空山派的弟子。去年御龙谷之战大败黑奇国之后,正道各个门派缺损严重,招录弟子的门槛略有宽松。我便趁这个机会,安排瞭夏南去空山派。也亏得他们眼光不错,把他留瞭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