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笑端起一碗酥酪,递到周寒面前。周寒偏头躲开。她现在心在滴血。“一钱银子,我买馒头,可以吃半个月;买包子,可以吃上六七天;买成米面,可以吃一个月以上。你一碗冰酥酪就把我这么多天的饭钱,吃没了!”若不是旁边有人,周寒最后这句话,都想冲着花笑吼出来。“掌柜的,你说请我在浮翠楼吃饭,让我自己点,也没说什么该点,什么不该点。”“报复,她一定是在报复我。”周寒气鼓鼓地在心里想,花笑绝对是在报复,刚才自己对她的戏弄。这顿饭吃得与吃饭前的情形反过来了。周寒满脸阴沉,花笑倒吃得兴高采烈。四人吃完,周寒又要了些饭食,交给花笑提着,带给沙落宝。饱了口福,花笑心情很舒畅,走在几人的最前面,时不时还嗅嗅手里的饭食,不住地说:“好香!”“那是沙落宝的午饭,你别偷吃了。”周寒心里还有些疙瘩,故意调侃花笑。“我才不吃他的饭。他有工钱,等他发了工钱,我让他请我吃。”花笑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呆呆地望着前方。周寒发现了花笑的异常,走过去正要问。花笑先开口,指着前方,“掌柜的,你看那人,认识吗?”周寒顺着花笑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有一个布庄,此时在布庄门口,一个妇人手里抱着一大团白布,正在和布庄伙计说话。那妇人面色哀戚,说着说着,伸手去抹眼角,好像在擦泪。说了几句话后,妇人便离开布庄,朝另一个方向走了。周寒见这妇人有些面熟,想了想,这不是正是在江神庙里遇到的,为了丈夫的病,而去供奉江神的那个妇人牛氏。“掌柜的,她手里拿的是什么?”“白色麻布,通常家中丧事,死者的亲人身上会披这种布。”花笑听到丧事两字,神色大变。她将手中提的饭食交给周寒。“掌柜的,我去看一看。”花笑不等周寒说话,便飞快地去追牛氏了。周寒没有拦花笑。原本四个人出去,回来时只有三人。沙落宝接过周寒带回来的饭食,张嘴想问什么,却没说出来,闷闷地到一边吃饭去了。过不多时,花笑跑了回来,眼眶红红的,涂的胭脂也花了,明显是哭过。周寒十分诧异。花笑跟着她那么久,虽然在她面前掉过泪,但那都是她自己挤出来,装可怜的。就算遇上要命的危险,花笑都没哭过,这是怎么了?周寒还没问,沙落宝先问了。“花笑,谁欺负你了?”花笑不理沙落宝,而是问周寒。“掌柜的,我该怎么办?”“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周寒问。“牛姐姐的丈夫赵斗死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觉得我开的方子没有问题。赵斗是不是我害死的啊?”花笑说着,又哭了起来。“花笑,你别哭!”沙落宝不知事情经过,见花笑一哭,有点不知所措,想安慰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两只手在花笑面前晃,不知该往哪放。花笑哭着,突然抓住了沙落宝的一只衣袖,往自己面前一扯,用沙落宝的衣袖擦脸上泪。沙落宝没有反抗,任由花笑将自己的衣袖,当手帕。看花笑哭声缓了,周寒劝慰道:“现在还不知道赵斗真正的死因,不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掌柜的!”花笑眼泪汪汪地望着周寒。周寒明白花笑的意思。“走吧,带我去看看。”周寒话音刚落,身体便往前一趔趄,险些趴地上。花笑急不可待拉着周寒就跑。汪东虎和林野忙不迭地跟上。“小妖精,你是故意的吧!”周寒骂声,从街道上,传进糕点铺。沙落宝看了一眼湿乎乎的衣袖,摇了摇头,暗道:“她那么厉害,谁能欺负她。”来到赵斗家,门外有不少小孩子在追逐打闹。他们不懂什么生死,只是觉得这里人多热闹。周寒让汪东虎和林野在门外等着,她和花笑进入了院子。院子里有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大概是赵斗家的亲戚和邻居,有人腰间已经系上了白布。在院子正中,放着一口薄皮棺材。在院子东面,有一棵高大的树,树上一束束,还挂着不少金黄的枇杷。大多数人就围在这棵树的树荫下。堂屋里传来妇人的哭喊声。声音凄惨,哀恸。周寒和花笑一进入院中,便引来了院中人所有的目光。那些目光有些异样。有一个老妇人对花笑道:“姑娘,你怎么又来了?”这时一个小女孩大声朝堂屋里喊,“姑姑,那个女人又来了。”堂屋中的哭声暂时停了下来。然后,哭肿了双眼的牛氏牵着儿子赵实从屋里出来了,此时她已经穿上了一身麻衣。看见花笑,她双眉一耸,满是怨气地道:“姑娘,我说了,我不怪你,是赵斗的命该如此。你别再来了。”“牛姐姐,我……”花笑黯然垂下头。“牛姐姐!”周寒上前打招呼。周寒同花笑一起来,牛氏登时便认出了周寒。“是你!”“牛姐姐,我想祭拜一下您的丈夫。”赵斗是吃了花笑开的药后,病情急转直下,昨天晚上突然就咳血而亡。牛氏因此对花笑心有芥蒂。她知道周寒和花笑是一起的,对周寒也不欢迎。“素芳,让她们去看看吧,来者是客。”旁边有一名老者对牛氏道。牛氏这才让出门口,请周寒和花笑进去了。堂屋中,两只长凳架着一张门板摆在中央,门板上躺着一个人,确切说是一具尸体,一块白布将尸身遮得严严实实。很快,四个男人停止了交谈,然后,四个人架起尸体,看样子,他们是要把尸体往院子里的棺材里搬。“住手!”周寒大喝一声。四个男人,其中两个被吓了一跳,身子一抖,手一哆嗦,险些将尸体扔出去。“你想干什么?”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点的男人怒道。“他没死!”周寒大声道。:()双魂冰心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