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抬着婉初,一路进了禁宫。一进宫闱,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花轿也停了下来。婉初就听周围有宫女唤她:“九皇子妃,请下轿吧。”婉初莲步轻移,紧紧地跟着徐澜之一同进了大殿。大殿之中,一片庄严肃穆。当今圣上高坐在龙椅之上,面容威严,不苟言笑。因是徐澜之成婚,养母贤妃则坐在一旁,一同接受二人的朝拜。婉初和徐澜之缓缓上前,跪地行礼。圣上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只是静静地看着,片刻后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如同洪钟大吕:“今日你二人成婚,望能恪守本分,为皇室增光。”贤妃也只是微微点头,附和了几句,眼中并无太多的情感:“夫妻之间,需相互扶持,莫要做出有损皇家颜面之事。”说完这些勉励的话后,圣上便摆了摆手,示意徐澜之和婉初退下。婉初被指婚给徐澜之后,这才知道他也是和自己一般,一直不被圣上所喜。可今日到底是他的大喜日子,圣上和贤妃也如此冷淡。真不知徐澜之以前的日子是怎么过下来的。好在等她们到了七皇子府邸后,周围又开始热热闹闹起来。拜天地,夫妻对拜后,婉初被送入了洞房。许是先前徐澜之对她说的话,此刻婉初渐渐有了些许依靠的感觉,那种陌生的慌乱感少了许多。婉初坐进了新房。徐澜之拿着金秤砣,轻轻挑开了婉初的红盖头。红盖头下,婉初之美惊艳众人。眼眸似繁星清泉,睫毛浓密卷翘。肌肤白皙若雪,泛着光晕,脸颊红晕如晚霞。樱桃小嘴似含甜蜜,秀发如墨,金饰玉簪璀璨。她仿若画中仙子,美得动人心魄,在场之人皆为其容色所迷。婉初微微抬头,就见眼前少年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面带喜色,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自己。婉初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就听周围人反应过来,哄笑道:“新娘子害羞了!快,快喝了交杯酒!”侍从赶忙端上精致的酒盏,酒液在烛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馥郁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徐澜之眼眸温柔。婉初微微抬眸,与他目光交汇,双颊的红晕更深了几分。二人臂挽着臂,缓缓将交杯酒饮下,引得众人叫好。“礼成——”喜娘在一旁道。众人又是一阵恭喜,又拉着徐澜之去前头喝酒。徐澜之笑道:“你们先去,我随后就来。”说着走到婉初跟前,小声道:“我一早就吩咐了兔妞买了烧鸡,你若是饿了,就叫兔妞过来伺候。”婉初眼睛一亮。选秀前,她住在徐澜之外宅里三日,自然认识兔妞。他不提便罢了,一说起来,婉初真觉得有些饿了。徐澜之看着婉初眼中微光,笑着捏了捏婉初的手:“这府上,除了我,就是你最大。不必拘束。今日多是我那些好友,定是要闹上一闹的,你不用等我。”婉初虽然答应着,心中却也有些紧张。等徐澜之出了新房,她笔直的身子才微微放松。香杏和茯苓走进来,显然也是没有适应,皆都是小心翼翼:“小姐,可要为您除了这凤冠霞帔吗?”婉初想了想,点点头。既然徐澜之都吩咐她不需要特地等他回来,那自己还是稍微放松些吧。“哦对了,如今已经礼成了。你们以后在人前也不要再称我小姐了。人多口杂,咱们初来乍到,总是要谨慎些。”香杏和茯苓忙答应下来:“是,七王妃。”听见这个陌生的称呼,婉初愣了愣。她无意识地往床榻上一撑手,却摸到了一块更为光滑的布料。婉初轻轻掀开被子一角,床榻正中赫然躺着一块四四方方的白绸。婉初原本就不平静的心此刻更是又被提了起来。他说过,等到自己的事情办完了,再决定是否留在皇室的。想起在山崖下,两人紧紧搂在一起,可等到危险接触,他还是第一时间松开了自己。想来,他是会兑现自己的承诺的吧可这白绸用来做什么的,婉初不是不明白。若是明日早晨,宫内喜嬷嬷来收拾床铺,这白绸干干净净,自己别说为姐姐报仇了,只怕皇室头一个饶不了自己。婉初左思右想的难题,谁知却叫徐澜之轻轻松松化解。大约过了两个多时辰,夜已深沉,七皇子府宾客渐渐离席得差不多了。徐澜之也喝得醉醺醺的,摇摇摆摆地进了新房。婉初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一听见动静,婉初立刻便清醒了。抬头就瞧见徐澜之双眼朦胧地看向自己。婉初微微攥紧了手指。谁知徐澜之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柄匕首,伸出手指轻轻一割。婉初差点惊呼出声。徐澜之摇摇晃晃走到床铺边,掀开床褥,挤了些许鲜血滴在了白绸上。婉初有些吃惊地看向徐澜之,刚想说话,就见徐澜之摇摇晃晃地坐在了婉初脚边,靠着床榻,头一歪,竟然微微打起了鼾。婉初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想到,徐澜之会想在她前头。明明已经醉得不行了,却还能为她做这样的一件事,了却她的烦恼。婉初轻轻摇了摇徐澜之的肩头:“徐公殿下殿下醒醒,地下冷的很。”徐澜之都为自己做到如此,若自己还叫他躺在地上睡觉,实在是太铁石心肠了。婉初蹲下身,又轻轻地摇了摇徐澜之,满脸飞霞:“殿下不如回床上睡吧?”徐澜之睡得正香,被婉初这么一摇,皱着眉头嘟囔道:“混账!”婉初吓了一跳,忙收回手,只当自己做错了事情。也是,徐澜之再不受宠,到底也是皇子,自己哪能这么随意对他?婉初正想着,就听徐澜之醉意深深,嘟囔道:“她既是我亲自选的人,自然就,就是我心尖尖上的人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以后,谁谁也不许再提休怪我翻脸!”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如薄纱一般。婉初愣了片刻,一颗心渐渐软了下来。:()婉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