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师姐走过去,满脸语重心长:“你得信姐姐的话,姐姐是过来人。”
池于钦立在洗漱台,165的个头不算高,但四六分的比例却极好,宽松的格子睡衣拢在她身上,像人在里面晃荡,无论正面、背面还是侧面,都单薄纤细的过分。
散着的头发用黑色电话线简单绑起,随意一挽就在脑后扎了个低丸子头,她皮肤白,冷水往脸上一泼更白。
洗面奶抹了满脸,躬着身子一掬一掬的清水往脸上冲,等脸上的沫子冲干净,一张出尘脱俗的面孔便在镜中映出,细眉亮眼,颀长雪白的脖颈,淡青色脉络分布。
许师姐连连赞叹:“漂亮,真漂亮!”
赞叹完,却又口风一转:“女人的脸蛋是老天爷赏的,可惜不能容颜永驻,不趁着盘靓条顺的时候多谈谈,等到毕业真就得人家挑你,到时候大把的普信油腻男还得嫌你年龄大,对着你嫌好道恶,不是姐吓唬你,是这个社会对女性的恶意就这么大,就是双标!所以听姐一句劝,趁年轻要好好把握机会啊!”
池于钦抽了张洗脸巾,把水擦擦干,干巴巴的回了句:“我不喜欢体育生。”
“体育生怎么了?体育生才好呢~”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人那叫脱衣有肉,穿衣显瘦。”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哎你——你怎么油盐不进?!”
许师姐气得没话说,做这么多年媒,就没遇到过她这一号,人家是八百年的枫树蔸顽固不化,她是一千年的树根精冥顽不灵,正想再叨叨两句,手机响了。
接了电话,没说几句挂断,又冲池于钦拧眉毛——
“你爱去不去,你不去大把的人想去,我可告诉你,过了这村没这店,将来你要是后悔,我可不管你!”
说完气鼓鼓离开。
实验田的人情没还成,还把人给得罪了。
池于钦自认为人处世这一块,她是真没天赋,湿哒哒的洗脸巾丢尽垃圾桶,转身出了卫生间
起都起了,干脆去趟实验田。
她博士期间的任务就是搞新品种育种,葡萄架子才绑上,目前看着是不错,就是不知道长出来会怎么样?
池于钦心里祈祷千万不要出岔子,能不能毕业全看它了。
再回来的时候午饭点已经过了,池于钦没胃口,拎着喝剩半杯的黑咖啡,一个人在学校里面闲逛,不知不觉走到北校门。
隔着一条马路,对面就是京北体院,陆续有人往里走。
她看着一个半弓腰的短发女生在系鞋带,目光莫名失神儿,体育生是不是都喜欢这样穿搭,运动衣、运动裤、运动鞋,要是可以恨不得脑门儿上都刻着‘体育生’三个字,生怕别人看不出你是搞体育。
眉目低垂,不由想到许师姐说的那句话——‘你就是眼光太高、太挑。’
说实在的,池于钦没觉得自己眼光有多高多挑。
那些年体育生自己也不是没见过,正是因为见过了,所以心里才有了比较,总觉得看谁都不合心意,看谁都不是那么回事儿,一样的衣服裤子鞋也不是谁穿都合适。
外人不懂,自己还能不懂?
只不过感情的事情从不容他人置喙,人心是面镜,第一眼看到是谁,那人就只能是谁。
联谊定在周六,许师姐又给她发消息,池于钦选择性视而不见,给尤淼打了个电话,就下馆子去了。
尤淼和她是高中同学,一块考到京北,尤淼研究生毕业之后进了口腔医院当牙科大夫,池于钦选择继续深造,有事没事两人就要小聚一下。
“又是你那个媒婆师姐?”
尤淼瞥见池于钦手机,许师姐哐哐连发七八条,都给她刷屏了。
“这回又什么人?”
池于钦摁黑屏幕调了静音,又把手机翻过来扣在桌面上,眼不见心不烦,淡淡说了句——
“体育生。”
尤淼筷子一顿,瞧着眼前的闺蜜神态清冷,就知道这事儿铁定成不了,回了句“你这师姐真行,不嫌累的慌。”
两人一个鼻孔出气,对这种热衷给人当媒婆的格外同仇敌忾,这个许师姐尤淼知道,烦了池于钦不少时间,人家次次拒绝,她次次还来,从it男到金融男,理工圈子走个了遍,现在连体育生都不放过,可惜她这么殷勤,却连人家的喜好都没搞明白,再怎么上赶着也白搭。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年追池于钦的倒是不少,但也没见她和谁走近过,来来回回身边都是空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