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不会打起来吧?
他心里正担心着,想让母亲说些什么来阻止随时可能发生的惨案,周父却主动开了口:“可以谈谈吗?”
裴迁望了周悬一眼,点头道:“可以的。”
两人进了书房,大门一关,说起了悄悄话。
周悬贴在门上,能隐约听出说话的是三个人,高局应该也在里面,但具体说了什么就听不清了。
周母看着鬼鬼祟祟的儿子,一想到她家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终于有人能治住了,从小到大连棍棒都没能打服的儿子竟然栽在了别人手里,心里唏嘘不已。
裴迁当真算是个奇人,跟周父聊了两个小时,就让对方放下了对男儿媳的偏见,方才铁青的脸色缓和了不少,走出书房的时候还有说有笑。
一见周悬在外眼巴巴地等着,方才还满面笑容的周父绷起了脸:“臭小子,以后要好好对人家知道吗!你要是敢让阿迁受委屈,老子第一个饶不了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你高叔和阿迁倒茶来,一点眼力见儿都没!”
周悬咿咿唔唔地去了,事后他偷偷问裴迁:“你是怎么说服我家倔老头的啊,我跟他出柜两次,每次都是被他打出家门,怎么你说话这么好使?”
“是迷魂汤。”裴迁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要保密。”
“对我也保密吗?”
“嗯哼。”
“好吧,那现在该是我兑现承诺的时候了,裴哥,我要让你看到最美的日出。”
登高,赏日,路程不太远,随时可以回雁息接受治疗。这几个条件综合起来,一个刚好合适的地点就冒了出来。
毫无疑问,周悬选了鸦寂山——他和裴迁再续前缘的地方。
裴迁早就猜到了他选的地点,却贴心地装作还未察觉的样子,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昨天,我去看了王业。”
“原来你说有事想单独去办是去扫墓了,怎么不让我陪着。”
“你最近工作忙,想让你多睡一会儿,还有……我有些话想单独对他说,也算谢过他过去照顾我那么多年的情分。”
“嗯,我能理解,那现在你的心情有好些吗?”
“放下了一些压力,也放过了现在的自己,我想王业跟我的父母一样,用生命保护了我,是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不管怎样,我都不该辜负他们。”他轻轻叹了口气,“虽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我还是想把他们当作我的亲生父母,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他们永远是我不可或缺的亲人。”
“这就对了!”
看到一向没什么生存欲的裴迁改变了三观,开始对未来心存希望了,周悬也算放了心。
不过这厢心里的石头刚落了地,库里南就熄了火,他转着钥匙尝试了几次都打不着,他们又和上次一样,被迫歇在了山路上。
裴迁望着窗外的风景:“天色不大好,可能要下雪了,要徒步上山吗?”
“不行啊,这里比我们上次抛锚的位置还远,你现在见不得风的,把你冻坏了我又要心疼了。”
一筹莫展之际,一辆SUV缓缓驶来,停在了他们旁边,司机摇下了车窗:“需要帮忙吗?”
“啊!得救了!你好,我们是……余小姐?”
余露秒懂:“是你们啊,上车吧,我载你们上去。”她还调笑道:“看到有人开豪车抛锚,我还打算大赚一笔辛苦费呢。”
两人道着谢上了车,裴迁问道:“你最近过得怎样,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放心吧,我一切都好。本来都做好了隐姓埋名逃亡在外的准备,江警官却突然通知我那些想害我的人都被绳之以法了,说我以后不用再担心潜伏在暗处的威胁,可以过上正常的日子了,我是既开心又失落,能风平浪静地活着对我这曾经颠沛流离的人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但做了这么多年的线人,突然没了努力的目标,我这心里也是空落落的。”
周悬劝道:“过去那么多年,你为江家父子两代警察提供线报,减少了警方损失和伤亡,功不可没,如今天下太平,江倦希望你能安心养老,这样他对泉下的父兄有交代,他自己也不必一直钻牛角尖,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你就当是帮帮他吧,拜托了。”
“这些道理我都明白,所以当江家的小伙子说请我退休的时候,我也接受了,现在我在家里开垦了一片花田,照顾着几株白茶花,他很喜欢那花,说明年花开一定会来,我可得趁着现在多学学侍弄花草的技巧,退休后也忙得很呢。”
看着余露的生活重回正轨,周悬和裴迁都打从心底替她高兴。
到了鸦寂村,赶日出的两人迫不及待地登上了缆车,俯瞰着整片山区的朦胧夜景,静待着那只属于他们的美景。
外面开始飘雪了,暮色渐退,晨曦浅现。
“周悬,你看那些树枝上已经没有乌鸦的尸体了。”裴迁说。
“是啊,县公安局对村民进行了批评教育,禁止他们再私设捕网破坏生态,知道了伤害保护动物可能牢底坐穿的村民抛弃了陋习,现在也学会和当地的鸟类和平共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