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倦忧心地看着因为失血而显得脸色苍白的周悬,“周哥……”
“我没事,不用担心,这都是小伤。”
周悬把戚孝推进江倦的车后座,把后者拉远了些,小声说道:“我还有件事不放心,可能需要你帮忙。”
“你说。”
“李椋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耗着,隔几天开一次口,像挤牙膏一样。我也能理解他,现在警方调查遭遇瓶颈,保持沉默对他才有利,但他又不能一直装死。”
“他这么做不完全是为了吊着警方拖延时间。”
这也印证了周悬之前的猜测,李椋的确是在担心有人要害他。
他拉着江倦,在后者耳边低声道:“李椋不想被转移到看守所,他怕自己在转移这个过程中发生意外,所以精准地掐着时间,一旦快到时间就放出一点信息,延长审讯时间,保证自己能留在市局,不让外面的人接触到他。”
“既然有人想灭他的口,是不是代表他知道什么?会跟你现在想做的事有关吗?”
“可能,所以我打算……”
被关在车后排的戚孝隔着窗玻璃看到两人在外面叽叽咕咕,等不及敲了敲玻璃。
江倦笑着对他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把他吓得直缩脑袋。
“……我知道了,那就这么办吧,你有联系我的靠谱办法吗?”
“我可以通过你黎哥跟你联系。”
“那就这么定了,我们保持联络,裴哥有什么事也可以通知我,我会尽力帮忙的。”
两人道别后,江倦带着戚孝回了市局,周悬则回了黎恪家。
此时已是深夜,裴迁依然昏睡着。
黎恪说:“他中途没醒过,这情况不太妙,身体健康的人不会突然间变得嗜睡,我觉得……”
他在隐晦地提醒周悬要做好心理准备,以裴迁现在的状况,他的病情很可能急转直下,让他们措手不及。
“目前全世界范围关于‘寒鸦’中毒的病例不多,也没有找到有效的治疗办法,我不确定我们在护理他的过程中一定会有突破,所以阿悬,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黎恪关上裴迁的卧室门,拉着周悬回到客厅,坐在他对面,帮他倒了杯水,试着压下他那些没有宣之于口的情绪。
“这是件残忍的事,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不用面对这些……”
“我明白,其实你不用这么担心我,我都到了这个年纪,经历过很多次离别,我能承受得住。”
黎恪没有把他真正的担心说出口。
其实他们之中留在过去一直没走出来的人就是周悬,他看似豁达,却从未放下那些让他在意的人,这份执着像枷锁一样紧扣着他,如今成了心魔一样的存在。
他认识周悬这么多年,很了解那人,他看得出在对方心里,裴迁是个不同寻常的存在,出于对朋友的私心,他并不希望周悬留下遗憾。
周悬还是放心不下裴迁,悄悄推门进了那人的房间,在昏暗的夜灯下握住了那人搭在床边的手。
裴迁的骨相很好看,手指修长,骨骼匀称,但如果仔细去摸,就会发现他的手骨表面有很多凹凸不平的纹路,那是他曾经受过伤的证据。
周悬不愿去想裴迁曾经的经历,那人不愿说,他便不问。
他仔细观察着那人的手,在脑海里回忆着RED发来的照片。
可以肯定照片里那只手一定不属于裴迁,跟他相比,那只陌生的手骨节短粗,看起来孔武有力,像是做力气活的,从大小形态的特征来看,也基本可以排除是女性的可能。
“你第一次看我手的时候,说过我生命线是断的。”
裴迁醒的悄无声息,话音也很轻,没有惊扰到陷入沉思的周悬。
“抱歉,把你弄醒了。”
“我要谢谢你,刚刚做了个不是很好的梦,还好有你叫醒我。”
裴迁的眼中有血丝,是一副没有休息好的倦容。
“我好像睡得比以前沉了,质量却不怎么样,一点都不解乏。”
“正常,你的精神太紧绷了,等到这些事都解决完就会好起来的。”
裴迁自嘲:“真的还能等到那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