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始一听他这么问也紧张起来,交头接耳地追问:“上面不给报销的吗?我可是吃软饭的,要把我扣在这里就只能给人洗盘子了。”
周悬嫌弃地眯眼看着他,“那你最好在这里洗上三十年,一辈子都别回去了!”
“啊?这么恶毒,我洗盘子你也跑不了吧!”
闹归闹,正事总还是要做的。
昨天到了酒店之后,他们一行人又冷又累,回房后直到今天才出来,连饭都是在房间里吃的,彼此之间也就没什么交流。
萧始觉得是时候去打探一下情况了,便打算借午餐时间增进一下对其他游客的了解。
周悬顾自琢磨:“他一个法医,哪来的动力啊,该不会江倦那小子许给他什么好处了吧……”
裴迁突然一声咳,惊得他赶忙凑过去询问情况,生怕那人有哪里不适。
裴迁捂着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对他的感情跟别人不太一样。”
“我对萧始?你可别开玩笑了,我就像是既想让女儿自由恋爱,脱离包办婚姻的封建社会,又觉得他把眼睛踩在脚底,找了个不中用老公的老父亲,恨铁不成钢又使不上劲。”
“做父亲的也可以阻止女儿吧?”
“但是……”周悬龇牙咧嘴,难以启齿,“但是跟女儿谈心,帮他矫正错误思想的应该是老母亲吧?女儿一到了青春期就开始叛逆,各种嫌弃当爹的,老父亲的家庭地位一落千丈,逐渐就失去话语权了。”
他越说越离谱,裴迁把眼镜推到额上,捏着隐隐作痛的鼻梁,“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你说的女儿是指江倦吗?萧始是那个不中用的老公还能理解,老母亲又是谁?”
这下周悬不吱声了。
觉得对方沉默太久,气氛似乎变了,裴迁抬眼看向他,却见他正用一种难以形容的悲伤目光望着窗外苍茫的天地。
一瞬间,裴迁恍然大悟,所谓的“老母亲”应该是周悬心中不能轻易被人提起的存在。
白月光啊……
这个人与江倦有关,与老石匠院子里那座哭泣的雕像有关,也与周悬心底不能被触犯的禁区有关,不是他这样的陌生人可以擅自了解的。
周悬背对着他站在窗边,他看不到那人的神情,也后悔搭了这茬。
好在有人适时敲门,打破了沉寂和尴尬。
是酒店经理帮他们送来了午餐:“萧先生让我准备些清淡的流食,我做了些蛋粥,需要加热或加菜随时可以打内线电话给前台,电话本就在床头柜的抽屉里。”
周悬仔细打量这位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的经理。
这人看上去四十多岁,行为举止很优雅,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虽然表现出了礼貌和热心,但他举手投足间却透着冷漠,不像从事服务业的人,倒像是习惯了被服务似的。
周悬莫名在他身上觉察到一种熟悉感……这让他有些紧绷,毕竟跟他打过交道的人可都不是什么善茬,他在对方身上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从经理手中接过餐盘,“谢谢,我们初来乍到,还不熟悉这里,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我知道二位可能有很多问题想问,请不要着急,晚餐时我会向所有宾客解释这里的规则,在那之前请耐心等待。”
他不给周悬追问的机会,轻点了一下头就走了。
裴迁看着气得牙痒痒的周悬,自嘲道:“看来是要开启暴风雪山庄模式了。”
周悬表情扭曲,“拜托,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好不好。”
事与愿违,被困在这偌大城堡中的他们很快就要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
在这山巅之上。
在这风雪之中。
傍晚时分,在裴迁的坚持下,他还是出席了这场招待宾客的晚宴。
来这里的人都有着各自的目的,不管他们想做什么,第一步都是了解形势,因此都主动聚集在了举办晚宴的餐厅。
经理一早就做好了准备,将叠好的餐巾整齐地摆在餐盘里,每个位置都写上了对应的名字。
周悬大致扫了一圈,没看到自己的名牌。
裴迁轻轻拉了他一把,压低声音道:“别急,我们拿的门票是捡来的,酒店没提前登记我们的名字才是正常的,等其他人都入座后,我们坐到空缺的位置就好。”
他们注意到企业家林景的位置与长桌尽头只差一个位置,他的左手边是程绝、兰翌明、赵溪之、陈岳,对面则坐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