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音色清明,明亮的眸子望向他:“其实比起我,你更适合当一个储君的。二弟心怀苍生,又有勇有谋,从小到大学政略学经书都比我厉害多了。”“兄长……我绝没有半点想逾越的……”奇俢慌忙道。“什么逾越不逾越,位有能者居之,二弟本来就很适合当储君啊!”毕孚拍着他的肩膀,眼眸亮晶晶地:“二弟你放心,我一定保持初心,顽劣到底,这样父君就不会再守着那劳什子规矩体统,麻溜地把我储君的位置废了。”奇俢听罢确是哭笑不得,摇头道:“兄长,人都是有自己命数的。你生来是嫡出,注定要做天下之主,切莫妄自菲薄。如今你只是少年心性,没有开悟而已。”如同前世,毕孚做了天君之后,担责任时从未含糊过,苍龙血脉,又岂有平庸之辈。“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约定吗?”奇俢望向远方,“兄长做明治苍生的天君,我做贤能辅佐的仙官,你我兄弟二人一同守护仙族,看这天下太平升升,河清海晏。”番外奇俢重生(三)那是他毕生都想要实现的愿望。曾经他一度以为,这个愿望很简单,可前世直到消亡,也没能如愿。从前被他亲手毁掉的愿望,这一世也由他重新拾起。奇俢目光坦然诚恳,修长的手搭在毕孚的肩头:“兄长,我们一定可以做到的,对吧?”——蛊魔一死,魔族各窟陷入争权夺利抢夺地盘的内斗,两界之间井水不犯河水,仙族也得以休养生息,重建一重天,弥补堕仙祸乱带来的影响。奇俢一心为实现远大抱负,开始日日督促毕孚学政理修课业,朝起便穿戴得整整齐齐,带着青沛坐在元明宫大殿里,等毕孚起榻。毕孚前两日还兴冲冲地早起,第三日开始,听着区孜在外头叩门高声:“殿下,该起了,奇俢殿下已经在外头等着您了!”他耷拉着一张苦瓜脸,把头埋进被子里装死。外头的喊声又响起:“殿下,到时辰了,别让奇俢殿下久等了!”他哀嚎着,悉悉索索从榻上爬起来,小心拉开一点门,透过门缝远远望见奇俢正端着一杯清茶,坐得笔直,闲适地吹开茶碗热雾。区孜就侍立在门边,瞧见毕孚探头探脑,刚想说话,毕孚忙伸食指压在唇上,「嘘」了一声。“殿下,您……”区孜压低了声音。毕孚小声道:“你去和二弟说,说我……说我病了,今儿个不能再学习,我得歇两日……”“啊?”区孜摆出惊讶的口型,回头看看奇俢,又转回头道,“殿下,这不好吧,您不是答应了奇俢殿下,要勤于课业,修明治之道,这才没两日呢……”毕孚满脸苦相,他哪儿知道二弟比父君还严厉,每日摞了一叠厚厚的书在他面前,笑眯眯地督促他读完。他若稍有懈怠,二弟就犹如和尚念经般劝个没停。“我这不是……”“是兄长起了吗?”奇俢望见那边动静,搁下茶碗抖抖袖袍,微笑着起身迎来。毕孚飞快地给区孜递了一个眼神,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上榻,蹬腿一踢把被子盖上。区孜满脸无奈,只好回身赔笑道:“奇俢殿下,我们殿下今儿个身子不爽利,要不您看,歇……”“兄长病了?”还未等区孜说完,奇俢径自推开门,朝寝内走去。毕孚忙闭上眼睛小声地「哎哟」起来。锦被将他盖得严严实实,他面色红润,头上一点虚汗也无,健康得能拉出去跑二里地都不带喘。奇俢不动声色地在榻边坐下,伸手去拉被子。“二弟……我病得不轻,今日定是学不了了,少说也得养个三……不五日,才能好的。”毕孚音色发软,捂着额头。“竟是这样……”奇俢微叹一声,招手让青沛上前,“你将兄长的书都搬进来,今日兄长抱恙,就由我代劳,在旁逐字逐句念给兄长听,天地通治、百华经,还有那本……”“什么!”毕孚一骨碌鲤鱼打挺坐起,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见奇俢面露疑惑,又软绵绵地捂住脑袋:“二弟……我都病了,浑身没力气,怎么还要学!”“兄长没力气,耳朵总还是听得见的。”毕孚脸色比哭还难看,那还不如他自己看呢,自己看好歹还能时不时走神躲个懒。对上奇俢似笑非笑的表情,毕孚就知道自己装病失败,脑袋搭拢下来。奇俢摇头:“兄长,有道是青衿之志,履践之远。君子有诺,既肩负责,又岂能行懒怠之事?”——九重天上下都知道一件事,顽劣不堪的毕孚殿下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奇俢殿下催他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