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长行看着符旺略带怒气的面容,凉笑一声:“符旺哥,成王败寇的道理听说过吧?你既然一意孤行走到了今天,陪我喝两杯茶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来吧坐下,第三泡的茶是精华,你还没喝呢。”他自顾自地走回泥炉便,将第三壶水注入了茶壶中。“而且我觉得你并没有告诉我全部情况。”郦长行淡淡地道,“你一个管后方军械的,没怎么上过战场,你是如何与草原人勾结上的?还有张老黑,你究竟为什么要让草原人和他联络?”符旺僵硬地站着。他的目光闪烁不定,似有无数情绪一闪而过。……十日前。符旺慢吞吞地军械所走出来,果然见张老黑皱眉站在墙边等他。“你来做什么?”他语气冷淡,“今日我当值,还有很多公事要做。”张老黑定定地看着他,径直道:“火铳丢了的事情,你知道么?”符旺细长的眉头微微一挑,嘲讽道:“你是来与我话家常的?全城人都知道的事情,你问我知不知道不是废话?”张老□□上前一步,声音有些发紧:“今天他们把我叫去审问,先是问了信鸟的事情,后来又告诉我,偷火铳的就是那个每次来给我送药、并取走巫医信件的那个草原商队!”符旺面色不变:“所以呢?”“所以?!”张老黑猛地捏紧了拳头,像是在抑制什么汹涌的狂怒,“巫医是你给我联系的吧?信鸟,也是你借给我的吧?还有每次我与巫医的通信说的都是病情,为什么巫医要让我把他的回信一并交给那个草原商队?”他说到激动处,胸膛猛地起伏了一下:“符旺,你他妈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再利用我通敌!”干枯的枝头两只老鸹惊叫起来,扑扇着翅膀飞走了。然而符旺的表情却没有半分变化,甚至还笑了一下。“张老黑,说话不能血口喷人啊。”他慢条斯理地道,“巫医怎么会是我帮你联系的?我不过就是有一天告诉你,集市上来了一个草原大夫,医术还不错的样子,你可以去看看。但去与不去,不都是你自己决定的?我又能奈何的了你什么?后来你与这大夫如何联系、说了什么,我更加没有过问过。就这样,都能把这事儿赖到我身上?”张老黑哑声:“你别装了,我知道是——”“而且,信鸟也并不是我借给你的。”符旺懒懒地道,“当时是你自己嫌信鸽太慢,让人送信又不放心,才想到用信鸟与巫医联络。忘了?你去军械所借信鸟的那天,我都没有当值。”张老黑脸色青白,表情难看得很。符旺表情冷了下来:“你这个人做事一向冲动。但你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该动脑子想想自己要的是什么了。你要的是阿丹珠和孩子平安?还是要那几把冷冰冰的火铳?人死了不能复生,东西没了不能再造么?”张老黑僵直了身子。“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有做。”符旺淡淡地道,“保持着这种状态吧。别忘了家里人还需要你。”言罢他再不停留,转身往回走了。然而张老黑却猛地低吼道:“符旺,你别他妈装了!”高大壮硕的男人就算最近消瘦了不少,但此时躁怒起来还是像一头公牛,气势汹汹地冲上来一把拎起符旺的领子把他怼在墙上,紧盯着符旺震惊的眼神吼道:“装什么超脱冷淡,我知道联系巫医的人是你!”“那天……阿丹珠生产的那天,你没请来产婆,我发了脾气——是我太冲动了。”张老黑哑声道,“后来阿丹珠告诉我了,你偷偷来看过她……所以你并不是将产婆送到了参将府中,而是追过去求她的对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符旺细长的眼瞳微微瞪大了,惊怒不定地看着张老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咬牙道。张老黑气得狠狠捶了下墙:“阿丹珠说你很懊悔,但你又实在拿张宏没有办法。你还告诉她让她别放弃,你会帮她找到草原巫医。而且我问过军械所的人,就在阿丹珠生产完的那段日子里,你隔三差五地告假,说是出城有事。平白无故的,你出城做什么,难道不是为了去找巫医么!是不是为了让巫医给阿丹珠治病,所以你才答应帮他们偷城内的火铳!”张老黑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似乎恨不得撕开符旺的皮肉看看他的心:“你能不能别再扯谎了!你根本就不是那种无情的人,又在装什么冷血!你明明在乎阿丹珠、在乎孩子,也在乎每个兄弟!这些心意你都不说,让大家误会你,如果最后你因为火铳的事情被抓起来了,是要让我负疚一辈子吗?!”